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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uesday, June 05, 2007

那缺德的股市
The Bull, the Bear, the Dry-eyed


幽幽鹿鸣/Yoyoluming


高中的同班萧是条汉子.记得有次为个什么事班上几个爱起哄的就跟他打上了赌.说好了谁要是输了得吃十只大黑蚂蚁.下午上着自习课,几个平时正事不干的小子就忽然都来了学习积极性,开始四处翻书找答案.萧见自己输了,站起来拔腿就想跑.几个早在那把好了风的就冲上来一把拽住他,七手八脚地把他硬按在了座位上,弄得他是寸步难行.那个外号叫猴七的三脚并两脚就窜到了教室楼外边,蹲在了那棵大槐树下.

无奈的萧就在这些混世魔王眼前面不改色地捏着蚂蚁吃起来.吃完环顾四周巴答巴答嘴,来了句“酸不如醋.”我敢说在那男女生界限分明的班上,当时肯定就有多少个女生暗恋上了这小子.

我跟萧这么多年一直是往来不断的朋友.究其原因,大概因为我们都是赌徒.他爱赌钱,我爱赌命,殊途同归,同命相怜.

萧大学毕业后跟我一样,在几个不死不活的铁碗单位里扒了几年米饭后,就漂到了社会上.先是倒卖走私货,后来开了个渔具店,再后来就拿赚了的钱开始炒股.一开始做得挺不错,每次我们见面一起吃了饭由他付帐成了惯例.后来他就被套牢了.有三四年间,每次我们一起吃饭就改成了由我付帐.

最近萧忽然就成了晒干的咸鱼翻了身.旧历年一过,萧就卷起裤腿下了股河,又重操旧业,展起了炒股的宏图.隔三差五地,萧就给我发个邮件,打个电话,向我报告战绩.声称要是有人顾他打伊拉克,三个巴革达都拿下来了.听得出声音里的沾沾自喜.我替萧高兴.老天应该奖励这么执著的人.

于是萧就天天坐在大户室里,拿出了当年在足球场上踢左前锋的勇猛.我能想象出他那泰然自若,诸葛亮周喻合起来都未必是他对手的气质.

“我说,你可小心点啊.我看什么东西一有特色就他娘的有点不伦不类,深不可测啦…”我从三月底就开始凭着一种预感成了敲钟的.

“翻了两倍,挣出辆车钱啦!”人家萧就摆出副成府很深的姿态,不跟我谈论红旗倒底能打多久的问题.

我说“萧,纸跟纸币还是有区别的.你还是把那满把的纸换一半存到银行去吧.”

萧只当我是碎嘴唠叨,他才是将帅“下回开宝马去机场接你,你就闭嘴啦.”

“我是非大奔不坐的.”我跟他打着哈哈,心里开始为老同学收不住步子担心了.文革时有首歌里边有句词叫“雨露滋润禾苗壮.”可要是天天下雨,那禾苗就得被淹死啊.

萧又一次出局了.萧的镇定又一次让我想起了他当年吃蚂蚁时的镇定.

“他妈的股市.明明是鼓市啊!咚咚地正敲着,鼓面就破了…”

我静静地听着,让他把绩优火发泄出来.萧既不会去跳楼,也不会去喝药.他骂了街气也就消了.

“萧,得失之间,能以平常心对待失,就得到啦.”

“哟,你丫还真是越来越深沉啦!”萧竟在电话另一端笑了起来.

听见萧的笑声,我也无声地笑了.真想提议下次见面我们俩比比看谁还能吃下十只蚂蚁.

活得镇定,自信在这充满是非的人世上更有何求.

2007-6-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