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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nday, September 16, 2007

唉,中国的旅游业!
The Tour Misguided

幽幽鹿鸣/Yoyoluming


八十年代初我利用毕业实习在一家旅行社当过一阵子导游.要说黑,那时候的导游没现在的黑.他们当时也就是偷着收点外汇券的小费,兑点外币.捡点客人不要的垃圾…哪像现在的导游一个个像蜘蛛般结着复杂的关系网,跟商家互相勾着,出了酒店进饭店然后再进商店,一天净在屋里转;除了小费,回扣之外,想方设法地偷奸耍滑,鬼计多端地使尽了心机.

几年前我曾在某地连续两年赶上过一个相同的导游,第一回见了客人给人家介绍文化风俗顺便带出了自己在筹备结婚的内幕消息.分手前客人除了祝愿,给了他一个红包.第二年,又遇见了这小伙,给客人介绍完文化风俗,又带出了自己正在筹备结婚的内幕.我坐在那儿心里暗笑,他明明是个同性恋且不说,小小年纪怎么记忆这么差.你起码也记住领队的名字呀!这要是干上个三年五载,光以结婚的名义收的红包都能买下几座断背山啦!

如今旅游行业连搞旅游管理的朋友们说起来都只有摇头,这里边问题真是太多了.

有一年,我组了个全部由亲朋好友组成的旅游团,到中国去庆祝义父母的金婚.一天在临去机场前在下榻的五星酒店餐厅就餐,大家有说有笑地刚落了座,服务员走过来把我们一家人面前的盘子碗筷给收走了.惊诧之余,我客气地问服务员是不是搞错了.小姑娘手往另间餐厅一指,“中国客人请到那里用餐.”

我走出餐厅直接进了总经理办公室,痛陈酒店的混乱管理和职工的野蛮培训.吃过饭,大家在闹哄哄的大厅等着上车,刚才那个可怜的服务员跟另一个年纪相当的甚么大堂经理擎着托盘一路走到我和家人面前,当着上百的客人非要敬我们喝茶!我从此再也没进过那家酒店,而且我再也不会去那座文明古都了.

去年夏天,我又带着几个朋友去中国旅游,在离开北京的前一天,我对导游千叮咛万嘱咐,拿到票先核对上火车的时间地点,提前来酒店接我们乘车.不知为什么我对这个二十出头的大学毕业生就是放心不下.

早上快九点了,导游连影都不见.我想来想去,还是主动跟他联系吧.拨通了手机能听得出他在车上.“大哥,路上有点堵车,我马上就到酒店了.”

“票在你手里吗?”我追问道.“在,在.我刚点了,一张不少,咱们时间来得及.”

我们上了车,一路往北京西站奔.“以前都是在东站上车的呀.”不等我说完,他接上了“大哥,您放心吧.时间有得是,误不了车.”

到了西站过了安检,我们提着行李顺着电梯鱼惯地上了二楼.我站在电子牌前就是找不到要上的那趟列车.自信的导游大概急着离开,连声说您稍等我去问下,便四下去找车站工作人员.然后他就一头汗水地回来了.“大哥,咱这趟车在东站发车.”

我一边招呼大家赶紧随我下楼,一边让导游给司机打电话.人家司机的车拉完了活,早清了帐赶去拉另拨客人了.“你去跟出租调度讲明情况给我们多拦下几辆出租车!”我一声令下,洋人们纷纷站在路边又是扬手又是招呼,简直就成了燕京第九景.

大家七手八脚把行李塞进后车厢,几辆出租又朝东站赶去.我特想用“飞奔”这一类的字眼来形容当时的情景,实在抱歉如今在北京已经没有人能在路上飞奔了.导游怕我着急,从另辆车上不断给我打电话.“大哥,求您千万别跟我公司说…我马上跟车站联系,让他们等着咱们…”

都到了这步田地,他想的是用纸包住火,用螳臂去挡车!

“你以为那车站是你妈开的呐!始发车能误点吗?!”我克制着自己在心里问他.“行,你跟人家车站客气些,让他们务必等一下外宾啊.”我给他支招.

搬家的蚂蚁都比北京的交通有秩序.我们终于到了北京站,火车带着几间空软卧包厢早已呼啸而去.

遇见这样的情况我从来都是镇定自若.“小伙子,你给公司打电话,如果还有火车,马上安排办理软卧.没有,请贵公司买机票.实在不成备马.我们今天必须离开北京.”客人大眼瞪小眼,知道只有靠我了.“诸位,咱们先去对面啃的急吃顿午饭,吃了饭咱们就走.”北京站的过街天桥是给两手空空的行人修的.如果你携带行李就只能怨爹妈没多给你生出几只手和脚来.

饭吃了一半,导游回来了.买到了软卧,三小时后发车.

在西站上车!

北京是我生长的地方.现在我却被这小子弄得转了整整一上午还没出城!吃了饭,大家提了行李再找车.一个开黑车的就凑了上来.小伙子问我的意见.“只要能安全到车站,别再误了车,我没意见.反正是你们公司出钱.”这总比让客人分乘几辆出租车安全.

上车,下车,挤过密如蚁阵的人群.

过安检,上楼,终于上了车.

我拍拍导游的肩膀,塞给他几张票子.我知道我再不会见到他了.我也希望他得了教训.

干什么不像什么,吃多少堑也长不了智,最多是多啃两嘴泥.

2007-9-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