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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uesday, July 03, 2007

你可曾捅过马蜂窝?
Bees, Wasps, Hornets and their stings

幽幽鹿鸣/Yoyoluming


大概在女儿上七,八年级的时候,一天说起男女朋友的事,我装得特认真地告诉她:这男孩子里分三级,打过蜂窝的是三级;打过蜂窝又挨过蛰的是二级;打了蜂窝挨了蛰再回去打的是一级.问要是没打过蜂窝,没挨过蛰呢?我说那就得来跟你老爹比摔跤,三局两胜后折合为一级.女儿从此认为我天天健身不疲是带有明显恶毒用义的.时常语中带笑地告诉我,还没找着打过蜂窝的呐,您呢也适当地歇歇吧!

敢这么定级的当然是特一级,那就是我.

我长起来的时候蜂比现在多.多,除了数量也指种类.我大概挨过五,六种蜂的蛰,最后一次就在几年前.那天中午我坐在校园的草坪上正跟学子们认真地谈论着拯救世界的大问题,一只大黄蜂从天而降,直直地就落在了我那拿杯子的手背上,当众就给我打了一针.学子们当时就呆在那了,只有我心里清楚,那小子是为它的中国弟兄来报仇的.

我从小就喜欢打蜂窝.那是既具挑战又具刺激的游戏.那游戏既训练你的观察能力,又训练你的能动性.最主要的是蛰对了部位可以好几天不去上学.

俗话说常由河边走,哪能不湿鞋.打蜂窝当然就得挨蛰.不挨蛰怎么能证明你打过蜂窝!

第一次挨蛰是意外.那次我和几个小伙伴正在一个墙根挖土施工,突然从地下的一个洞里忽忽地冒出些黑亮的细腰土蜂.那次大概挨了两三下蛰,要是跑得慢点估计得挨七,八下.从此我对打针和针头产生了无比的恐惧.但是从此也让我下定决心,要跟蜂们战斗到底.

我最喜欢打黄蜂和马蜂窝.它们要么把窝做在树上,要么把窝做在屋檐下.用弹弓,用竹竿,用水,用火,用石块…打得它们炸了窝地满天飞,那场面实在是太壮观了.然后你静静地伏倒在地上,要么看着它们四散而去;要么看着它们朝过路的发起连续的攻击.

这种借刀杀人的游戏我做过不止两次.但是其中的一次给我留下了太深刻的印象.

文革开始后我住的那个院子闹成了一锅粥,先是两派对骂,接着是两派对打,在终于打死了些无辜后工宣队驻了进来.然后一支部队也跟着开了进来,而且占据了一半的校园.军人进了城不能全都坐在办公室里,于是当兵的开始在校园里开荒种地,养起了猪.很快半壁江山就散发出了一股农村的味道.

一天我和表弟早早起来准备去猪圈看猪,走在路上忽然发现在一棵大柳树的根部有个洞,一寸多长的树洞蜂进进出出很是繁忙.我俩开始四下里寻工具,准备跟它们捣捣乱.表弟眼尖,见四下无人七手八脚便从附近的豆角地里拔了根长竹竿.

我俩匍匐前进,慢慢地接近了柳树侧面的柏树墙,然后慢慢地把竹竿朝蜂窝伸过去.在连续不断的捣动下,大批的树洞蜂涌了出来,它们绕着树四处寻找着目标,不明白这动乱的根源来自何方.我和表弟伏在那儿心里简直乐坏了.

正乐着,两个小战士推着一个汽油桶做的泔水车沿路走来.等我们发现时,已经来不及警告他们了.那推车的哎哟一声把车停住,然后开始两手在空中乱舞,另一个还没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事也开始往自己身上拍打起来.我和表弟被这突如其来的意外吓呆了.我俩伏在地上交换了下眼神,慢慢地朝后退去.两个战士发现了我们,一个朝我们走了两步,大概想抓住肇事者.可他刚一动身,又招来了更多的蜂.我和表弟弟爬起来,猫着腰朝另个方向狂奔而去.怕被认出来,我俩从此再也没去看过猪.

前边说过了,光打过蜂窝不算啥.给你讲讲我挨马蜂蛰的一次经历.

那是在初中三年级的时候.一天课间休息,班上的几个坏小子在教室外边的柏树上发现了一个蜂窝.大家纷纷动手,砖头,木棍,篮球就开始朝那蜂巢飞去.由于蜂巢建的位置比较高,强攻不下,大家见状很是烦躁.看看马上就到了上课的时间,我让大家停下手,自己走到树下去侦查.谁知那外号叫金秧子的家伙早上了二楼,从更接近蜂巢的另个班的教室里投下了篮球.这小子在球场上就从没投中过篮筐,这次却来了个满贯!那蜂巢落了下来.而且落在了我的头上.

我不知道挨了多少下蛰.到校医务室的时候头已经肿如斗了.那校医给我抹了臭气熏天的尿素水,开了三天的假条.我歪歪斜斜地用一只眼看着路吹着口哨回了家.

过路人见了我都深表同情.可他们不知道我三天不用去上学了.

捅完马蜂窝挨了蛰,咱还不是照样地活着!

2007-7-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