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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nday, December 08, 2013


水和狗的联想
The Water, the Dog and Others

幽幽鹿鸣/Yoyoluming

古人管历史变迁叫沧海桑田。记得文革时有本叫牛田洋的书, 讲的是六七十年代一群身不由己的热脑青年如何在广东汕头战天斗地跟老天爷龙口夺地,围海造田的事。要说起来那时候距大跃进的疯狂并不久远, 人们不应该这么快就又发烧打起民族主义的摆子来。但生活在疟疾时代的人尽管没吃没喝,一个个真的是一腔热血沸腾啊。

很多年后才知那牛田洋围海造田后不久就遇上了一场强台风,为了护堤枉死了五百多个年轻士兵和上了大学却赶上了文革的学生。损失了五百多条人命是公开的报道。反正“人命关天”和“草菅人命”的形容都是由推动历史车轮滚滚向前的炮灰,也就是伟大的人民,自己创造出来的。

前几年一个昆明的朋友曾给我描述过一场发生在当地的,跟牛田洋类似的事。当年缺吃少穿的伟大人民为了围湖造田也曾向滇池发起过一场类似的人民战争。记得当时我跟朋友正站在昆明西山上, 听着他的叙述,眼前的滇池早已没有了乾隆时代的文人孙髯翁留在大观楼的“四围香稻,万顷晴沙,九夏芙蓉”的情景。我环顾四周看见的除了一眼望不到边的水泥楼群和车水马龙,就是一池泛着绿藻的死水,心里不禁涌起一股莫名其妙的失望和愤懑。

类似的疯狂,愚蠢之举在六七十年代中国的洪湖, 鄱阳湖, 洞庭湖和那些大大小小的湖泊都发生过。人不自量了就一定会“战天斗地”。这最后一次的疯狂当然就是建在三峡上的葛洲坝工程。中国人都懂得“水火无情”四个字, 可在历史上多少不知天高地厚的人渣就偏偏得捆绑了无辜去跟着他们玩火自焚。

我虽出生在一个大城市, 但我生长的那个环境直到七十年代末八十年代初都是春有蛙声,夏有绿禾,秋有果实,冬有白雪。如今除了乌烟瘴气,找窝蚂蚁比找烤鸭店都难。你说生活水平提高了不好吗?好得很。可平民百姓付出的代价是失去了传统, 文化, 亲情和一种叫希望和寄托的感觉。

这种事情的发生当然是无法阻挡的。但这种事情的发生真的并不代表一个社会真的进入了文明社会的行列。不知为什么这种让人眼花缭乱的急变常常让我想起人类的忠实朋友狗的进化和演变。

最新的研究表明也许是欧洲人为狩猎而最先驯化的狗。我信。因为狗到了中国人手里就变成了哈巴狗。它们穿红戴绿地卧倒在小脚女人的怀里, 随着主人的呼唤它们摇着尾巴,抛着媚眼, 巴结地伸出小舌头舔舔主人的指尖取悦女主人,讨她们的欢心使狗成了某种阴差阳错,阴盛阳衰的象征。这大概就是为什么当时掌控着文字和话语权的男人让中文里凡是涉及狗的词都必然是贬词的原因。

狗到中国再没了德国牧羊犬的威风。连松狮,藏獒要不了多久都会涂着口红, 喷着香水, 迈着狐步, 穿起石榴裙装模作样,道貌岸然地成了势力小人般的性错位式的准走狗。

你还奇怪为什么大跃进没饿死的伟大人民埋了父母兄妹后能再爬起来跟了伟大的领袖去围海围湖造田, 自觉自愿地把自己变成不用自阉的太监吗?你还会奇怪乌烟瘴气之中人们为何依然能歌舞升平,恨不得能早点攒够了钱去做个去势手术好让自己换上条可以摇尾乞怜的狗尾巴吗?

2013-12-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