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总的故事
The Vegetarian Meat Seller

幽幽鹿鸣/Yoyoluming


我小时候住的那条街上有个商店。那时候商店不叫贸也不叫购物中心叫合作社。这个合作社不大可卖的东西挺全，它还附带着有一个粮店和菜店。合作社除了卖针头线脑文具笔墨点心罐头油盐酱醋之外，还有一个卖肉的柜台。人们都管那个操刀卖肉的叫老饭。

老饭当时大概有三十岁，人精瘦，整天拿着把刀在那不停地切肉。不切肉的时候他就拿着把杵子哧哧地磨刀，要不就把肥的瘦的肉条塞进搅肉机里制成肉馅。我特爱看搅肉馅，那红赤赤的肉馅像火山爆发后的热岩浆一样从机器里不住地流出来，一会儿下边的大托盘里就堆起一座红赤赤的肉山。那时候成天呼喊的口号是“刀山敢上,火海敢闯”没事撑得上什么刀山呀！

文革开始后老饭依然在平凡的工作岗位上继续着他的卖肉生涯。他每天骑着一辆破旧的自行车，左臂上戴着红卫兵袖章，胸前别着一枚毛主席像章，早出晚归，风里来雨里去。然后他就成了先进工作者。根据贴在合作社门前的告示，老饭出身劳动人民家庭,热爱本职工作,每天早上第一个上班,晚上最后一个离开…这样的人在文革很少。那时候热爱本职工作,早来晚走的都是成天挨斗的走资派和地富反坏右，比如石传祥，王进喜之类的工贼。革命人民的工作是打倒斗臭全世界再踏上一只脚。革命人民都是早不起晚不睡。

老饭每天在平凡的工作岗位上踏踏实实，勤勤恳恳地从事着为人民服务的本职工作；寒来暑往，春去冬来。然后有一年冬天就下起了鹅毛大雪。老饭天还没亮就上了路,骑着那辆浑身颤抖，哗哗作响的旧自行车朝合作社赶。老饭如今已经开始掌管开门锁门的重任并担任了合作社的党支部书记。老饭如今是咔坠(Cadre, 干部)了。老饭大概是哼着京剧沙家浜倒下的。要不就是在胡同口被市民泼的水冻成冰的弯道附近倒下的。他倒下之后怎么也爬不起来了。过路的热心革命群众见状便纷纷伸出了阶级兄弟姐妹的手,三把两把硬硬地在老饭的抗议声中把他抬进了街道附近的医院里。老饭大声地抗议着“放了我!　我得去合作社开门。”

我这是很多年后听说的。我当时要是在场肯定会被感动得热泪盈眶。瞧瞧人家老饭的觉悟!

老饭腿上的石膏还没拆人就进了派出所。这无胫而走的谣言一时被传得活灵活现，惹得革命群众议论纷纷。那天老饭因为骨折住进医院后,　合作社紧锁的大门被张三和李四打开了。尽管老饭不在，可按“抓革命，促生产”的革命原则，肉得照卖呀。于是合作社领导临时安排王五去负责肉柜。这王五打开存放猪肉的水泥池发现放满了水的池子里泡着三五扇猪。原来老饭十几年如一日早来晚走是为了给猪肉泡胀了好多卖钱!　可是那多余的钱呢?

老饭就这么着被直接从医院的病床上接进了派出所里。

那可是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打了白打,　死了白死的人民民主专政的革命年代。

老饭当然很快就招了。招了之后老饭就正式转正成了囚犯。接下来好几年老饭吃住都不用犯愁了。

老饭是改革开放的第一年的春天重新回到母亲怀抱，也就是社会上来的。老饭带着一脸的期待和对新生活的向往在街道居民委员会主任面前挨了当头三棒子。“你是个刑满释放分子,　现在连待业青年都没出路，我上哪儿给你找出路去！”

老饭悻悻地从街道办主任的办公间退出来后，才想起自己是被开除党籍公职的前劳动模范。

老饭下海了。他在街上摆起了方圆几里内的第一个西瓜摊。以前人们都知道老饭肉卖得好,　指哪切哪，童叟无欺；现在人们忽然发现老饭卖的西瓜个个熟甜。“吃好瓜找老饭!”一时传为佳话。

老饭靠自食其力，坚强不屈成了顶天立地的瓜大王。老饭自卖自夸地卖了几年瓜之后开始广招人才并成立了四季水果蔬菜批发市场。老饭不干四化的时候常常开着崭新的奥迪,摇下车窗,大开着音乐跟路上的熟人打着招呼,“瞧见没,　这是部长级用车。”于是老饭就成了区政协委员。

老饭后来娶了个黄花大姑娘的大学生，再后来老饭成立了全国斗鸡俱乐部。再后来谁都不记得老饭究竟叫什么名字了。人们开始叫他饭老。

老饭自从成了刑满释放分子后就再不吃猪肉了。

老饭嫌肉里水份太多。
　

2008-12-31

杂感
Thoughts for 2009

幽幽鹿鸣/Yoyoluming


三百六十五天可以度日如年,也可以光阴似箭。

一月与十二月并非到处是冰雪严寒，也有鸟语花香的地方。

有些人为别人活着,有些人为了活着活着，还有些人为吃活着。

人类最大的威胁不是恐怖主义更不是经济危机，是空气和水。

任何事物都是相对的，而人的贪婪与愚昧是绝对的。

自称幸福的人多不会笑。一脸严肃的人引人发笑。

负担是自己制造的,否则就叫义务。

没有骨头的人不用补钙。沉默不语鼓励了喋喋不休。

在快乐与高兴之间我选择开心。


2008-12-27

两腿直立的个人
Individuals

幽幽鹿鸣/Yoyoluming


国家,大家,人家…可这个家字里却看不见人，屋顶下边坐着口猪，而且那字念出来跟屎字同音。你说仓颉造字的时候跟后人开了个多大的玩笑。要是上纲上线的话把他打成个地富反坏右，阶级敌人，反革命, 叛徒，内奸，工贼, 亡我之心不死的反华势力我举双手赞成。

现在是个讲个性化的时代，可个人主义却依然是个贬义词。好象一个喘气的活人来到世上是为了别人活着似的。可你问一百个人,一百个人告诉你他/她/它来到世上既不是为劳苦大众吃苦受罪的，也不是为解放全人类的。有时候你还真弄不清楚究竟是他们骗你还是你想故意找麻烦。

“去共产主义的特快列车马上要进站了,请准备上车的旅客拿好行李…”操!我还以为坐这种车有人给拿行李呢。

人都是自私的,没有人的自私可以说就没有人类的今天，因为人如果连自己的切身利益都无法保护,他/她/它又如何能保护公众利益?可自私自利依然是个贬义词。

“因货源有限，本店举办的特价商品促销活动中只有五十台标价十元的二百寸彩电…哟哟哟！你们慢着点挤，我话还没说完呢！你们…哟哟哟！我的鞋，哎哟…”要是雷锋还活着, 人家肯定自觉自愿地去排队买大白菜。

牺牲, 奉献, 大公无私, 为人民谋利益…都不如一句简单的回馈社会。因为这种回馈是自愿的, 是在自己得到满足之后的举手之劳，而不是被强迫的义务与无奈。我宁愿给要饭的一块钱也不愿意把钱捐献给国家。

如果打开电视, 翻开报纸, 首先看到的是廉洁的政府官员连篇累牍的讲话，信誓旦旦的许诺，哄孩子式的远景规划，开不完的各种会议…能把观众，读者煽得特激动, 然后各回各家各吃各的饭，个人自由则是没有保障的空谈。因为在这样的社会里有张无形的网。它所过滤的是独立的思维与判断, 它所打击的是想象力与创造力。它所做的就是把个人变成人民，使每个人都在劫持着周围的个人。

小说一九八四年其实说的是外星人如何劫持了世界的事。

好在做完恶梦天亮了。

2008-12-26

批字2009年
The Chinese Word for 2009

幽幽鹿鸣/Yoyoluming


按阴阳五行之说, 为2009年批一望字。


期望, 祈望, 企望, 渴望, 望风,观望。


威望，名望，失望，绝望，希望。


这山望着那山高，望梅止渴。


望而却步, 望而生畏, 望尘莫及, 望风而逃。


望眼欲穿, 望子成龙，望文生义, 望洋兴叹。


望妄同音。凡事心态平衡，切实可行， 避走极端，始终如一则必善有善终。


2008-12-25

曲高和寡
The Noise of the Night


幽幽鹿鸣/Yoyoluming


玉指纤纤, 朱唇微启, 如泣如诉, 轻柔疾健。琴筝笛笙，如滴水，如鼓磐；如丝如涟。如驰虎, 如秋潭…

一个被孝子用轮椅推进音乐会场的老母开始不断地从嗓子里发出难以自控的喘息与含混。一个穿着件灰脏汗腥的汗衫的男人夹在西服革履之间开始用闽南话接听电话。一个男人顶着一头蓬乱的头发走进会场，在黑暗中用梦噫般的嗓音固执地寻找着另一个一头乱发的男人。那些天天在家里被训斥的孩子们开始手舞足蹈，前仰后合…咳嗽声, 议论声, 击掌喝彩声, 开门声, 嘈杂声...声声喧宾夺主, 声声不堪入耳，声声透着一股没有教养的粗俗与野蛮…

我以为自己又回到了满地泥泞的农贸市场，虽无缚鸡游鱼却有臭气冲天；虽无讨价还价却充斥了市侩的低俗。难怪当年权贵出行要先行焚香扫洒之礼, 鸣锣开道, 回避肃静牌为警示, 杀威棒殿后呢!

世界级的艺术家与呲着黄牙，散发着餐馆味的偷渡农民终于相遇了。他们夹在学者政要与形形色色的男女之中，用穿着拖鞋的脚打着节拍, 用一种莫名的兴奋渲染着中美建交三十年的庆典。好在他们并没有因为一时忘乎所以点上根烟再响亮地放个屁。我暗自庆幸没有邀请朋友们跟我同道而来。他们肯定会以为我想把他们变了撒在白芝麻火烧上的黑芝麻。

我开始带着一种期待不住地朝四外张望。那掏耳朵眼捶肩卖花生瓜子的都躲到哪儿去了? 吆喝叫好声中怎么就没有个扔手巾板儿, 递茶盅的!

我悄然摸出会场，外边细雨纷纷...

2008-12-24

海边
The Sand

幽幽鹿鸣/Yoyoluming


我赤着脚沿着海滩慢慢地往南走。海水不断地把碎贝壳, 断海草, 磨得圆圆的小石子推上岸。懒散在阳光下的人们或走或坐或躺在沙滩上, 尽情地沐浴着暖暖的阳光。也许他们之中的很多人才逃离了漫天大雪和冬日的阴霾，他们总不至于这么快就选择了遗忘吧？

我喜欢赤脚踩细沙子的感觉。这沙滩上曾走过多少男男女女，他们的脚印却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我身后留下的一串串脚印也会很快被海水涂抹得干干净净，但谁又会去在乎已经随时间走入了过去的印迹呢?

人难道不正像海边的沙粒，在神秘奥妙的自然里，在广博无垠的大海面前显得是何等卑微与轻贱; 又是多么渺小与肤浅。

阳光, 温暖, 还有那些开得正盛的鲜花和随风摇曳的植物…

我捡起一片扁圆的石头，用力把它朝大海扔去。

然后我趟着海水, 继续往前走去…

2008-12-23

阳光下
The Memory of Sweetness

幽幽鹿鸣/Yoyoluming


我没去过天涯, 可海角却是去了。

海角啥样呢? 天水相接一片碧蓝。大嘴鹈鹕蹲在海边的木桩上, 在暖暖的阳光下半闭着眼。满街的游客东张西望若有所思，他们永远像才从海里爬上岸的螃蟹横穿马路对来往的车辆视而不见。

热带的植物有的像把撑开的伞，有的在海风中轻摇着一树盛开的花朵; 红的, 黄的, 深的，浅的。热带植物的叶子总是油亮亮的, 给我一种生命力很旺盛的感觉。在这里很少见到当地人，他们不是躲在家中喝茶聊天就是懒散地坐在后院的树荫下百无聊赖。要不他们就早早地躲到只有他们才知道的地方垂钓野餐，好让游客们有足够的时间站在他们风格各异，颜色不同的房子前拍照留念。

我想海明威当年住在这里时它一定不是这般样子。它肯定是个时间近于凝固的小镇, 海面上不时漂过一艘小渔船。偶尔的行人沿着窄窄的街道慢慢走过, 一年四季阳光刺得人睁不开眼。

一只色彩斑斓的公鸡昂首挺胸大摇大摆地招摇过市，引得刚吃完炸鸡的游客忽然像发现了奇迹般地纷纷举起手中的照相机。角度永远使无聊的生活充满了新奇。

我在一个僻静的街角树荫下坐下来，让时间随着香草冰激淋的甘甜慢慢地融化进记忆之中。

在这熙来攘往的世界上能远离名与利，远离浮躁与贪婪是一种多么的自在。

2008-12-22

最高指示
Not from the Little Red Book

幽幽鹿鸣/Yoyoluming


“我们的监狱不是过去的监狱,我们的监狱其实是学校,也是工厂或是农场。”这是毛泽东活着时说过的原话，也叫最高指示。这段话现在还原封不动地刷写在某省监狱的高墙外头。毛泽东活着时净说实话，不像现在的官员吃喝完了一抹油嘴净说假话。

他这句话里提到的“过去的监狱,” 当然指的是国民党时期的监狱。我看过小说红岩，除了江姐，许云峰，小萝卜头；我印象最深的就是那个装疯卖傻的华子良。他成天风雨无阻地在监狱的院子里跑步，谁也不知道他心里在盘算些什么。

要说起来国民党对共产党下手真够狠的, 居然惨无人道地往手指头里钉竹签子, 往鼻子里灌辣椒水。不过我印象里好象很多共产党的高官都蹲过国民党的监狱，写了悔过书后又被放了出来，然后他们领导着农民把中国变成了新中国。

史书上关于蒋介石撤离大陆时的描写总让我想起历史上的农民起义和兵败如山倒，墙倒众人推...的情景，一边是“百万雄师过大江，”一边是溃不成军，落荒而逃。

毛泽东说“我们的监狱其实是学校，也是工厂或者农场。”这话说得千真万确。我当学生时就觉得学校像监狱，思想一点不自由。后来开门办学走出校门后发现工厂，农村除了空间大点儿也跟学校差不多。监狱里还管吃管住, 学校，工厂，农村一切都得自理。在外头待着兵慌马乱的一会儿一个政治运动, 还真不如呆在监狱里舒心呢。当然啦，待在监狱里要特别当心别被割了喉咙后再给嗓子眼儿里塞上泡沫塑料。

记得在那个人人喊万岁，个个胸前戴着护心镜的年代里最著名的一句话是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后来不知被什么人给改成了坦白从宽监狱搬砖，抗拒从严回家过年。那大概是在国家主席刘少奇死在了开封之后吧?

再后来学校年年都开始扩招革命接班人了。

2008-12-20

节前的聚餐
The Holiday Gathering


幽幽鹿鸣/Yoyoluming


工作了二十来年换了无数的工作。走南闯北的结果让我一不小心竟走遍了天涯海角。

我最不喜欢跟闭目塞听装模作样喋喋不休的庸人为伍。几年前我执教的那所学校改朝换代来了位体重接近四百磅的新校长。我听了他的赴任演讲后的第二天就提出了辞职报告。那正是我的职业生涯的颠峰，同事除了惊讶就是无语。那新来的校长倒挺客气，“你任何时候改变了主意我都诚恳欢迎你回来。”我当然要显得更客气，“谢谢校长。有句话叫好马不吃回头草。我就不麻烦您了。”

我走后从那学校陆续离开了十几位被称为中流砥柱的人才。他们说那新校长像条四处撒尿划地盘的狗一样成天忙得让人不得安宁。他明明是个言而无信之徒却言必称上帝，整天除了耀武扬威就是装模作样。我听了只是不屑地笑笑，我是在中国长大的, 那儿的林子里的鸟比哪儿的都多。

在大千世界上走了好几圈, 来到了一个阳光灿烂鲜花盛开的地方。领了半年工资之后昨天到了整个公司聚餐的时候。龙虾，牛排, 烤土豆； 凉菜, 热菜, 生的熟的；红酒, 白酒，叫不出名的酒…我端着色彩斑斓的一盘挨着公司的一群元老坐下。吃, 喝, 再吃, 再喝。然后大家就开始了谈天说地的闲扯。

我跟大家嘻嘻哈哈，边吃边聊边等着那个重要时刻的到来。

大老板酒足饭饱, 站起身跟周围的各位一一道了节日祝贺，然后，然后就随着狼吞虎咽吃完饭的职工离开了餐厅。

比这更丰盛的午宴晚宴我吃得多了。为了一顿填满肚子的饭我听过多少连篇累牍的废话。多少次当那种没完没了的车轱轳话终于在人们的无声诅咒中结束后，我面前的盛宴早已变得味同嚼蜡, 再引不起任何的食欲。

而这顿饭吃得舒服, 自然, 回味无穷。

我喜欢直接了当的简洁。我更喜欢朴素而不是装模作样。

“你猜我现在正忙什么呢?”一个朋友从世界的另一边发来一封自问自答的电子邮件。“我他妈的正写年终总结呢! 董事长昨天在会上作了自我批评，一口气讲了他奶奶的七个小时!”

我竟然忘了这世界上还有得写年终总结的地方呢。

2008-12-19

论当群众
The Commoners

幽幽鹿鸣/Yoyoluming

当群众并不难,难的是怎么让领导相信你不是落后的群众。

当群众绝不能是文盲,因为满街的提示都是写给群众看的。

当群众既是国家的主人也是创造历史的动力；尽管实际上可能两样都不是。

当群众除了要学会鼓掌还有很多榜样可以学习。

当群众不用像领导那样成天开会,但要开的会一定不能缺席。

当群众本事再大挣的钱也没领导多。但好处是可以随地吐痰光脊梁上街。

当群众不会感到孤单。公共汽车，火车站都是群众相会的地方。

当群众要尊重领导和他们领导的领导你的人。当领导向群众问寒问暖致招手致意时, 群众应立即报以笑脸并用泪水表示感激。

当群众年龄一到就可以退休,在经济不景气的时候还可以提前退休。

当群众贪污腐败的机会少, 托你走后门的人少，给你送礼的人更少。

当群众领导才会去你家里问寒问暖，因为领导最关心群众的疾苦。

当群众可以参加电影演出, 人人都有艺名，而且总是甲乙丙丁。

当群众不用怕丑闻, 因为群众脸皮厚最不怕出丑。

2008-12-18

论当领导
The New Parasites

幽幽鹿鸣/Yoyoluming


当领导危害身心健康。

当领导除了开会，作报告之外老得绞尽脑汁想些让人民一听就能信的话。说多了吧没人听, 说少了呢也没人听。

当领导老得没完没了地出席宴会，别人都闷头吃上了领导还得傻乎乎地讲话祝酒呢，三弄两弄就把胃给弄坏了。

当领导想上街买个汉爆包吃个炸蚕蛹比出席国宴麻烦多了。领导刚一迈腿那些雇了来前呼后拥的就把路给堵了。不知道的看着挺热闹其实领导心里特烦。

当领导老有人给乱送礼。领导不接人民说你不近情理，接了又说你腐化堕落。用的家里都有了, 吃的, 谁敢吃那些乱掺假的东西呀。

当领导左右为难。批个条子怕秋后算帐，不批吧…不批你当他妈的当那领导还有什么意思。

当领导不是坐小车就是坐大飞机，整天日夜颠倒四处奔波，和平时期还得把生命置之度外。

当领导有时候能忙得居然连嫖娼的时间都没有。而且还老得装得跟个好人似的。

当领导一旦习惯了退居二线后老觉得跟有屎没拉完似的坐都坐不住。你要是老不亮相就成了造谣的对象，你亮相了吧还是有说闲话的。所以当领导就是人事不干也得强撑着参加各种活动, 你说这多不自然呀！

当领导最大的不便就是活着的时候不能随随便便地跟老百姓打成一片，死了呢还得住X宝山之类的公墓跟那些活着的时候都懒得搭理的政敌们挤在一起。

当领导真是个苦差事。

可不知为什么想当领导的比想当蚂蚁或者雷锋的都多。

2008-12-17

猫主席近况
The Cat Stories II

幽幽鹿鸣/Yoyoluming


猫主席最近坏事干了一箩筐, 虽没到罄竹难书的地步，凑够十大罪状是易如反掌的。

那天晚上从外边回来，刚一开门猫主席就钻空子溜出了大门。 它沿着小径旁若无人地一溜小跑, 时不时地回过头来施展着诱敌深入的计谋。任凭身后的追兵威逼利诱猫主席时跑时停勇往直前。我气急败坏，急火生烟地跟在猫主席身后, 觉着天上那张烙饼样的月亮都在阴笑。我非把你做了龙虎斗不可, 我一边好言相劝, 一边心里暗骂道。就在我马上要失去耐心的时刻，猫主席就地一躺, 脸上笑得那叫一个灿烂。我捞起猫主席把它扛在肩上, 猫主席不等我发作就主动拿那带刺的舌头封了我的嘴。

知冷知热的猫主席发现最近夜间气温有所下降，于是招呼都没打就从地铺搬到了床上。它先是依人而卧, 大概因为我睡梦中翻身太频，猫主席担心自己被压成饼干；于是决定在我睡着后爬到我的胸口上过夜。十五斤的猫主席简直就成了压迫劳苦大众的太上皇！最让我耿耿于怀的是猫主席会看表, 每天早晨自己睡够了之后全然不顾别人的健康, 五点不到它就开始在我耳边哼哼呀呀地谆谆教导，然后站起身用前爪不住地拍窗子。我摇摇欲坠地从睡梦中被惊醒，在猫主席的领导下在黑暗中摸索着朝被我们称为四化的冰箱走去。猫主席一边引导着我前进，一边不住地鼓励着我: 你怎么这么懒呀，你难道没看见我需要喝奶了吗？因为睡得昏沉, 每当这时候我总也想不出龙虎斗的配料都有些啥。

猫主席除了对麻雀怀有阶级仇恨之外，对花草的成见也很深。它认为凡是开花或绿色的东西都是大毒草, 必须对其进行不断的讨伐和剪除。于是在猫主席连撕带咬的领导下, 俺家的花该红的不红了, 该绿的变黄了。我两次亲眼看见猫主席蛮横地把一个花盆硬硬地从阳光下拖开, 自己舒舒服服地躺在灿烂的阳光下。

最让我惊讶的是猫主席为了诱骗年幼无知的小鸟, 竟然能长时间地，耐心地潜伏在阳台上，用长满尖厉牙齿的嘴发出很难听的咔咔声。 猫主席大概以为它开个音乐会那些天真活泼的鸟们便会自投罗网，变成它的盘中美食。猫主席的狡猾与阴险常常使我惊讶得呆若木鸡，半天合不拢嘴。

乘猫主席闭目养神之机匆匆写上几笔。一旦猫主席醒来, 哪个敢不喊万岁，万万岁！

2008/12/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