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人难忘

The Unforgettable

幽幽鹿鸣/Yoyoluming


很多年前我大学毕业后谋到了一件能经常出差的差事。那时候出差是有严格规定的，什么级别的人每天的差旅费是多少,住什么规格的店吃什么规格的饭…是坐飞机还是坐火车，是坐出租还是坐公交车,是骑自行车还是走路都不是个人能决定的，决定这一切的是由一头叫组织的野猪来决定。你就是走到天涯海角跟野猪的联系都中断了它也会像蜘蛛一样用根无形的线牵挂着你。

那时候虽说都改革开放好几年了可干什么事都得开介绍信；走到哪都得先把介绍信掏出来。比如你想上厕所，先得掏出张介绍信来: 兹有我科员工某某到贵所处理个人卫生问题一次,请核准。此致敬礼。我当然是在开玩笑了。在介绍信比钱还重要的年代里，厕所是唯一可以随便进出不用介绍信的。其实原因也很简单，那地方属于危险作业而且涉及高难动作。一不小心掉进粪坑被臭死了的有；走进去被熏得泪流满面的有；因为在厕所聚会的革命群众人数过多使后来者等不及而尿了裤子的也有。那时候你很少看到胖子。人们除了没东西吃,可能主要就是厕所起到了减肥的作用。人们从厕所里出来后连饥饿都不辞而别了。上厕所真是一件令人难忘的事。令人难忘这四个字的发音跟猪狗不如是一样的。例句：某某领导到我省视察工作给我们留下了令人难忘的深刻印象。

坐火车也是件令人难忘的事。不坐火车你永远不知道中国有多少卧虎藏龙武艺高强的豪杰。无论男女老少，个个肩能挑手能提,既可以从门上车,也可以从窗上车；既可以不吃不喝,也可以不睡不动；既可以打牌聊天，也可以闭目养神；既可以金鸡独立长久地站着,也可以出淤泥而不染在烟雾弥漫之中泰然。我见识过挤满人的印度火车，也见识过挤满人的日本地铁。可我觉得还是中国的火车给我留下的印象最深刻。随着它进出各个车站，环境，气味，人群，服饰，颜色等等都发生着变化,不变的是那种永远的喜气洋洋。嘿，我买的这张票居然不是假票，这队排得值啊！我在候车室等了这么久现在上了车居然一点不累！哟，这么多同胞啊，这回我不用担心旅途孤独了。哈, 不但人多挤着暖和还能免费吸二手烟，又省钱啦！

我为什么过了这么多年还记得坐火车的事呀？令人难忘嘛。

现在一切都变了，这种变化是日新月异的。网站被封了过两天又雨后春笋般地出来了。街上除了摩肩接踵也车水马龙了。你到山区一看,哇历史书成了现实。再到城市一看,呵那些建筑和地名除了古色古香也跟世界接轨了么。尽管连山沟里的厕所都收费了，你靠嗅觉还是能找到厕所在什么地方。所以我常跟学汉语的洋人讲你们不用去学怎么说请问洗手间在什么地方。你只要别感冒就行了。

火车现在虽然还是买票难，人满为患，可是分软硬坐,上下卧, 直快,磁浮，轻轨了。你看看那些大包小包往车上扛的人你就知道虽然他们的东西不完全是用自己挣的钱买的,可HD打头的假币…

妈的HD不是混蛋的缩写吗?

2008-1-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