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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uesday, August 14, 2007

这事我咋也整不明白
The Chinese Intellectuals

幽幽鹿鸣/Yoyoluming


知识分子是一个令人费解的词.它指的究竟是学者还是识字的?他们究竟是以治学为业还是存在于各行各业?他们具有哪些特征?

如果有分子那就有阶层and/or阶级.这个阶层/阶级涵盖的是些什么人?如果以受教育程度来划分,小学毕业的算不算知识分子?高中毕业的算不算知识分子?既然叫知识分子,他们所具有的知识又指的是什么?是如何积累的?如果一个人只上过小学,可是通过自学成了知名的作家,这个人算不算知识分子?如果这个人没当成作家,可是成了一个成功的企业家,餐馆老板…这个人算不算知识分子?知识分子究竟是干什么的?他们的社会功能究竟是什么?知识分子跟知识精英的区别是什么?他们是属于一个阶层/阶级的两个档次,还是精英源于分子但高于分子?精英该不会是生下来就精英的吧?

孔子是知识分子吗?赢政是知识分子吗?杜甫是知识分子吗?武松是知识分子吗?郑和,范进,孔乙己,孙悟空,慈禧,毛泽东,变形金刚,哈里波特是知识分子吗?布什一家是知识分子吗?电视台的天气预报员是知识分子吗?你我是知识分子吗?

你能用两句话描述清楚知识分子什么样吗?

他们戴不戴眼镜?身高几尺?他们既然有大小之分,就一定有真伪之分.可你听说过真工人,伪工人;真农民,伪农民的说法吗?如果让你闭上眼睛然后听见“知识分子”这四个字,你看见了谁?你看见了开启你心智的父母,幼儿园老师,小学老师,中学老师,大学老师…还是夏天站街边卖冰棍的老太太?那老太太能在三伏天让冰棍不化,用的就是一条薄棉被.

让我再最后问你一遍,那个用胡琴拉二泉映月的阿炳是知识分子吗?章子怡是知识分子吗?天天坐在邻居家窗台上的那只花猫是知识分子吗?昨天夜里吸了我的血的那只母蚊子是知识分子吗?

一个人究竟怎么才能成为(真正的)知识分子呢?靠上学,靠读书,靠高谈阔论,靠趋炎附势,靠人云亦云,靠道貌岸然,靠一本正经,靠衣冠楚楚,靠捉刀促笔,靠弱不禁风,靠忠诚,靠伺机,靠谦卑,靠深沉,靠吸烟,靠眼镜,靠…?

想当知识分子的明天下午两点半在东操场集合!

靠!你丫千万别把我当成知识分子.

2007-8-14

Monday, August 13, 2007

说醋
Vinegar

幽幽鹿鸣/Yoyoluming


在日文里醋字写为酢,实际是汉字的古体醋字.醋始于西周,有三千年的历史了.

醋自然是酸的,所以“吃醋”,“打翻了醋坛子”,“酸溜溜”,“醋意”跟嘲笑那只吃不到葡萄的狐狸一样,指的是一种嫉妒心.

说到醋当然首推山西.据说今天的太原市一带就是醋的主要发明地(之一).我曾在山西省博物馆里仔细地寻找这跟醋有关的历史和证据.遗憾的是除了一些坛坛罐罐,并没有看到跟醋有关的具体文字描述或完整的全套物证.

不过山西人食必醋可不是徒有虚名.我亲眼见过山西朋友拿醋当酒当茶饮的情景.据统计,山西人每年人均消费十几斤醋.这足以证明醋在山西人的生活中的地位.在山西各地的饭馆就餐,桌上必备的那壶醋可真是比任何其他地方的都好.人家那是货真价实的老陈醋,黑浓粘稠,奇香无比.为此,山西人得了个绰号,老西.其实这西字并不是东西的西,而是醯,即老醋的意思.

前几年在一些城市流行起了饮醋健美风,我专门去醋坊品过他们的醋饮.除了酸里带着一丝淡淡的甜味并没更多的味道和感觉.味道不如喝柠檬汁,感觉倒让我想起了日本人叫作甘酢的白醋.

好醋浓得挂瓶.什么叫挂瓶?倒出来的时候那液体像蜂蜜般慢慢地溢流出来.这种醋我在一个山西朋友家见到过一次.一瓶黑稠的浓汁倒在碟子里满室生香.无论从外观还是口感的角度讲都不是店里买来的水醋所能比的.追问之下才知这是朋友已年届九十几的老奶奶亲手做的.他说奶奶自从嫁入门就在家做了一辈子醋,家里用的醋都是至少经历了两冬两夏的陈醋.我让他细述详情,原来那一口口晒醋的大缸冬天要除冰,夏天要暴晒;让水份充分蒸发,最后才成了奇香无比的家酿醋…这岂是现代人为了钱而多快好省所能酿造出来的.

在遍尝了陈醋,香醋,熏醋,米醋,苹果醋,梅子醋,葡萄醋…之后,我又想起了古籍中对山西醋坊的描述,门前用做幌子的醋葫芦吊在风中,空气里飘着一股淡淡的醋香…

几滴香醋真能让食客在酒足饭饱之余,在满足之外,生出一丝淡淡的醋意.

好醋不在包装,好醋更不是勾兑的.好醋里凝聚的是经验,时间与耐心.

2007-8-13

Sunday, August 12, 2007

文化粗俗与文明错觉
The Old Habits

幽幽鹿鸣/Yoyoluming


从我记事起,在一个相当长的时期里,中国的舞台银幕文学作品里只有两种人,好人和坏人.

好人永远是顶天立地的,一身正气的,目光如炬的.他们双拳永远是紧握的,说话永远是正确的,觉悟永远是高的,干活永远是勤劳的.他们不是在忙着领导什么,就是在忙着辩论什么,要不就是在忙着证明什么.他们就是犯了错误也是一定能改正的,他们就是负了伤,面对死亡脸上也是永远带着笑的,嘴里说个不停的,迟迟不倒,倒了不死的,死了永生的.

他们在故事的结尾忽然就像焰火,放射出让世界变得五彩缤纷的灿烂,于是观众和读者的心里就受到了极大的教育,启发与鼓舞;于是他们的灵魂就像充足了气的气球,乎乎悠悠地就飘了起来;他们的的思想就受到了极大的震动;他们的热血就在身体里沸腾,他们就要学了那光辉的榜样去奋斗…

那个时代需要的是能打打杀杀的,推着车死在路上的,在油灯前熬瞎眼的,有病不治的,开山不止的,挖河不停的,能领导群众的,能捍卫什么的,能教育落后的,激励上进的,高瞻远瞩的,一本正经的,道貌岸然的…

总而言之,整个文学,文艺领域在不停地制造,塑造,捏造出的都是些高大全的英雄人物.他们虽食人间烟火,但行神仙之道,他们不但是道也是德,也是楷模,也是理想…他们没有儿女温情,更没有性欲,他们只对理想与信仰谈情说爱,他们从没有生活中的琐碎与烦恼,因此他们从不犯常人的错误.他们让一个普通人自卑,自惭,蔑视自我;他们把一个人的私念和隐藏私欲的灵魂揉搓得流血不止,让一个这样的人无法面对自己,无法在生活中找到藏身之处,让一个这样的人永远生活在自责与自我唾弃的思想斗争里,变得灰溜溜地藏在人民群众之中…

因为这样的作品首先面向的是广大的工农兵,他们既没有什么文化,受的教育也有限;他们的全部都植根于历史与过去,让他们彻底与过去告别,坚决地跟着一个新的目标走,是利益集团的需要.

为工农兵创作,就必须到工农兵的生活中去挖掘素材,于是善良就被夸张地放大了,在放大的基础上一个平凡的人和事就变成了活灵活现的社会典型.为工农兵创作当然要用工农兵的语言,工农兵的思维,工农兵能接受的表达方式,工农兵喜闻乐见的形式,工农兵熟悉的环境,思维与动作…

当一个六千年或四千年的文明古国把它的文学用来为工农兵服务,文化就取代了文明,使文明变成了文化的从属.大众文化,通俗文化,市井小民文化…这样的文化既无力推动文明的建设,也无法提高公众的素质;因为市民文化本身就是一种粗俗与野蛮的混合.

那个时代结束了.但是在那个时代成长,受那个时代影响的文学艺术及那些家们并没有完全走出那已经僵化了的思维创作模式和表达习惯.走过了几千年的历史,今天文学艺术的对象依然是服务于世俗,使创作本身要靠媚俗生存,把方向从歌颂世俗转向取悦于世俗的描写,这不能不说是一种可悲.

这就是为什么当今的所谓富人和所谓的中产阶级除了有些钱,浑身仍然透着一种恶俗与粗野.他们继承了一种宣扬世俗的文化,这样的文化与文明没有任何必然的联系,只是从贫穷朝落后迈了一步,并没有迈向真正的文明.

这种把文化误以为是文明的错觉,只能产生出自大的膨胀;它无法培养出具有品味的,热爱知识的,高尚的知识阶级或贵族.有的只能是纵欲在别人的床上,醉酒在大吃大喝的桌上,睁开眼先站到街上吸烟,身穿西装足蹬拖鞋,坐在路边挖鼻孔抠脚指,在公共场所大声喧哗,上车下车不排队,不知道尊重女人,不会说谢谢和对不起,随地吐痰,开着新车当路障…耀武扬威,目中无人,偷奸耍滑,不讲信义,擅长欺骗,把民族主义狂热错当爱国热情…皆与文明粘不上边.

难怪巴尔扎克当年蔑视地说:我要驾着马车溅他们一身泥.他们,按巴尔扎克的说法,又叫社会零.

2007-8-12

Saturday, August 11, 2007

挖防空洞的回忆
Digging

幽幽鹿鸣/Yoyoluming


文革正进行得轰轰烈烈,忽然一边举国欢腾着,一边又挖起了反帝反修的防空洞.举国当然指的是城市,因为那时候干大事的都是城里人.农村么,农村据说是个大有作为的广阔天地,但是离得很遥远.

那年我还在上小学,孩子们才从停课闹革命转向复课闹革命,一声令下,连七八岁的孩子都在老师的带领下拿锹的拿锹,扛镐的扛镐,一路小跑着出了教室门,沿着学校的操场翻掘起来.我们班负责的那一段在学校操场的西边,大约长十米左右.按布置的要求,我们要在规定的日期内把这段地面挖成宽三米,深四米的一条壕沟.

学生们在老师的带领下干得热火朝天.男孩子负责挖土,女孩子负责运土,放眼望去全校的师生把平时还算安静的校园掘得到处是土丘,简直就像一座新坟场.

然后从操场东头传来了让人兴奋的消息.不知是哪个班的挖出来个枯髅.大家纷纷放下工具,就跑过去看热闹.只见地上扔着几块已经朽烂的碎棺材板和白骨,那颗倒霉的人头被几个学生当球来回地踢着.那堆与死亡相连的骨头对孩子们来说是一种多么的浪漫与刺激.

我们回到自己的地段,郁闷地继续挖起来.挖着挖着,不知是谁喊了声“棺材!”在离地三米左右的壕沟侧壁处露出一块朽木板.几个男孩子兴奋极了,在众目睽睽下轮番拿起十字镐朝木板狠狠地刨去.

朽烂的木板透出一股淡淡的松木味.那土墙哗地咧开了条口子塌了进去.尸骨已经朽得跟泥土混在了一起,大家没能挖出一颗能当球踢的头骨,觉得很是懊丧.

然后就从泥土里挖出一,二,三…一共十几颗玛瑙珠子.两付金钗,一只刻花的银手镯…

老师让我们把挖出来的东西用块布包了送到学校工宣队去.我们几个人捧了布包去敲工宣队长陈师傅的办公室.过了好一会,门终于打开了,那个出身不好的美术老师红着眼睛低着头走了出来,她身后跟着笑容可掬的陈师傅.

我们把布包捧给陈师傅,简单地讲述了发现经过,然后就回到了热火朝天的学校操场去继续挖沟…

那时候的孩子虽然历经文革,还是显得很单纯.那时候的孩子在劳动中表现出的热情比在教室里大.那时候的孩子相信成年人.那时候的孩子不怕累.那时候的孩子没什么心眼.

那条师生挖造的防空壕没来得及盖上顶变成防空洞,雨水就灌进去把它变成了水沟.孩子们在闲极无聊的时候就开始用石头打掉进沟里的赖蛤蟆.

再后来…那沟跟工宣队,孩子们献的宝,文革…都莫名其妙地消失了.

2007-8-11

Friday, August 10, 2007

英语里的那个吃字你未必晓得
Eat Crow or Eat Humble Pie?


幽幽鹿鸣/Yoyoluming


周的父亲早逝,母亲工作单位离家很远,每天下了班挤上公共汽车先要穿过半个北京城才能到家.所以我们平时放了学或逃了学都聚在周家.

有一天周没来上学.放了学我们几个便相约去周家打探.周家到处弥漫着一股炖肉的香味!唐三脚并作两脚就进了厨房,“原来这小子逃学在家解谗呐!”哥几个拥进厨房一看,那香味正是从火炉上那口冒着热气的大沙锅里泛出来的.郝一把掀了锅盖,冒泡的浓汤里煮着一锅瘦肉.

“你把谁家的兔子偷啦?”
“你不说我可开门喊啦!”

周只好照实说了.他声称用自制的猫笼子套住了一只野猫.哥几个听他这么一说,立刻来了神,七手八脚就把沙锅从火上端了下来,风卷残云就给他吐了一桌子骨头.猫肉啥味呀?跟兔子肉差不多.其实肉味就一个字,香.

你别以为只有中国人什么都吃.我就见过吃松鼠,吃浣熊的美国人.要我说,火鸡最难吃.

初学英语的人看见eat就自然地想到了吃.

Eat的本意的确是吃的意思.但由此派生出的很多用语尽管带个吃字却让人难以下咽.

Eat crow跟吃乌鸦无关,这是在事实面前被迫认错,当众受辱之意.

Eat high off the hog 跟猪也没关,是近水楼台先得月,合理合法占便宜之意.

Eat humble pie也跟吃馅饼无关,是被迫公开道歉,丢人现眼之意.

Eat one’s heart out更不是谗到吃自己的心.这是因失去所爱而心情沉痛,无法自持之意.

学习任何语言最怕的就是望文生意.

让道貌岸然,口是心非的正人君子去细嚼慢咽吃乌鸦.

2007-8-10

Thursday, August 09, 2007

榜样在中西文化中的不同含义
Role Models and Cultural interpretations

幽幽鹿鸣/Yoyoluming


我小时候,人人都有革命理想,但谁也没有可真正效仿的榜样.因为那时候说长大要建设啥啥主义的社会容易,反正谁都看不见,谁心里都没数;要想实现个人理想可就难了.因为生活中的榜样都高不可攀.你敢说你长大想当毛泽东吗?你敢说你长大想当雷锋吗?你敢说你长大想当死了的先烈和劳模吗?你敢说你长大想当猪八戒,孙悟空吗?

于是在一个天天鼓着肚子说壮胆话的年代里,很多孩子的榜样竟然成了居里夫人,艾笛生和等等的洋人.这是因为在中文里榜样这词跟英文里的role model并不一样.前者仅供学习,瞻仰,阅读,参考;并没有真正的实际价值,并不是英文里可上行下效,可供复制的楷模.一个美国孩子说“我长大想当救火队员,”他并不是想被烧死当烈士.而在中国如果一个孩子要是说“我想当救火队员”话没说完嘴上就得挨一把掌,然后爹娘就恨恨地说“没出息!我把你养这么大容易吗?你咋不想去当…公司总裁!”父母绝对不会说“当救火队员太辛苦啦,你当董存瑞吧!”这说明中国人为自己树立的楷模都是为眼泪和背上的鸡皮疙瘩的.

在无数的例子中有两件最难忘.

内蒙古的草原小姐妹.一天她们在牧羊途中遇到了暴风雪.两姐妹为了救羊把自己冻残了.

刘文学.据说是个四川孩子.有一天看见村里的地主在地里偷辣椒就跟他搏斗起来,最后被掐死了.

成年人的楷模就不说了,自古中国文化讲的就是鞠躬尽瘁,燃尽最后一滴灯油.孩子的楷模让孩子觉得如此沉重,需要付出的代价是如此之大,这就有点高不可攀了.羊就是不冻死,不是也得被宰了吃肉吗?一把辣椒换了至少两条命值得吗?这样的例子是想让孩子看轻生命还是看轻人性本身呢?这种例子实在不该永远地被大张旗鼓地加以宣传.

现在的生活从物质角度讲真是比以前好了太多.但是今天的社会依然竖不起人人可以效仿的楷模.在农村,一个孩子的理想是读书,然后由此远远地离开农村.或者进城打工,远走他乡.在城市,一个孩子的理想是当总,当长,当模特,当演员…想当农民,想当工人,想当邮递员,想当生产者,劳动者的,少.你就是问开出租车的,他的回答也是“唉,没办法!”接着是“我可不能让自己的孩子干这个.”

你下次去朋友家问问他们的独子,独女,“你想不想当动物园的饲养员?”你看人家给你好脸看吗.

你要是拦住街上的行人这么问,人家不脱下鞋子追着你打就一定会以为你有精神病.

2007-8-9

Wednesday, August 08, 2007

孔乙己故事新编
The New Story of Kong Yiji

幽幽鹿鸣/Yoyoluming


孔乙己坐着蒲团两手撑地一路乞讨到了上海.在那儿遇见个世界知名的西国慈善家.这洋人见他衣衫褴褛实在可怜,便扔给他一个大洋.谁知孔已己除了用英语谢了施主,还主动给洋人背诵了一段美国宪法.他那口音很重的英语倒把个远离故土的洋人感动得流下了泪水.就这么着,孔乙己在慈善家的资助下出了国.

在外国混了几年,学了半年豆腐制做,又学了半年中草药榨汁技术,按西方习惯把名字改成Yiji K,再花钱买了张假文凭摇身一变成了留学的博士,于是孔乙己打道回府成了海归.

尽管孔乙己因为早年窃书被人打断了腿,可如今是坐着轮椅荣归故里,街坊邻居自是对他另眼相待,敬重有加.

“人家孔先生是大学问家!在读书无用的年代里人家就知道茴字有四种写法.”

“就是不一样.俺们那时候整天就知道跑到公社的庄稼地里掰个玉米棒子,人家孔先生是偷书作学问,学贯中西!”

孔乙己就成了乡下人教育孩子努力上进的范例.

孔乙己每天穿着身意大利西服,挺胸抬头目空一切地摇着轮椅走在街上,到处投来的都是羡慕的眼光.“妈的留不留学就是不一样!”每每见到乡里乡亲礼貌地给他让出条路来,孔乙己便心里感叹连连.

一日,孔乙己摇着轮椅从咸亨酒店的门前经过.忽然就听店里有人招呼“乙先生,孔博士…”孔乙己装作没听见继续摇着他的轮椅前行.这店里就跑出男男女女四五个人,“孔大人,我们经理请您进去赏光喝一杯…”

孔乙己心想在哪儿摔倒的在哪儿爬起来.我还怕了他不成!“你们经理请我喝一杯,他怎么不自己出来请我?”

“哟!这不是孔乙…博士吗!稀客呀!您离家年头可长啦,我们天天都念叨你呐!来来来,今天我请客,你可万万要给我这面子!”

经理跟那几个男女就帮着孔已己进了店.

孔乙己环顾四周,还依稀认得店的旧时格局.不同的是酒坛子换成了酒瓶子,门口放了自动饮料机.

“二两老黄酒,一碟茴香豆…”孔乙己触景生情,习惯成自然地说道.

“那啥,孔博士.今天您大驾光临,我这小店是蓬壁声辉呀!今天我请客,咱喝人头马!那茴香豆咱也不吃啦,那东西连乡下人都不吃了.您出国多年大概不太了解国情了.现在是现代化啦.咱喝酒吃炸鸡…!”

一屋子人陪着小心察言观色地观察着孔乙己,生怕说错了话让孔博士笑话.直到孔已己捏起块炸鸡大家心里才松了口气.



酒足饭饱,孔乙己抹抹嘴对经理说,“三球佛要米儿,”见店家一脸疑惑,孔已己知道对方听不懂英语,便又用汉语重复了一遍,“谢谢您的饭食.我不但欠着您的人情,还欠着您些钱呢.”

店经理一听就急啦.“您这是什么话呀!我这店就是为您开的,过去是,今后还是.随时欢迎您光临!啥钱不钱的,咱们谁跟谁呀!过去的酒算我送您的!以后的酒也是…”

孔乙己见对方态度坚决,知道给他钱也不会收;就说道“你让店员取笔墨纸砚,我给你写几个字吧.”

“啊哟,那太感谢您啦!您写了我马上让人装裱后挂在进门的墙上!我要让全世界知道孔博士是我这里的主顾…”经理朝店员呶呶嘴,那伶俐的小伙子马上奔到街对面的文具店里去了.

孔乙己接过现买来的笔墨,稍微想想,便在摊开的纸上写下了茴的四样写法,写完似乎若有所思地想想,又在后边加上个英文的Bean.

“妈的,这墨是掺了水的!”孔乙己用英文在纸上签下Yiji K,声音里带着遗憾对经理说.

海归孔博士现在知道茴字的五种写法了.消息传出举国震惊.

2007-8-8

Tuesday, August 07, 2007

英文中的蓝颜色
The True Blue

幽幽鹿鸣/Yoyoluming


英文里的blue当然是蓝色.就是那晴空万里飘着几朵白云彩的,让人躺在湖边的草地上享受着习习微风能做起白日梦的那种天蓝色.

那种没有污染的天蓝色…

我小时候的天就是这种蓝色.那时候当地上的是非从惨不忍睹变成熟视无睹之后,我便时时仰头看天,天真地以为那里真有个青天大老爷;有个包青天;有个托着塔的李天王;盼望着他们能降临到这人世上来看看,来劝劝…

那时候的天上只有一颗升起了再落下的太阳,到了晚上便出了时圆时缺的月亮.在没有月亮的晴夜里,天上便是闪烁无语的星星.

前几年我在云南的大山里又一次看见了因污染在很多城市已消失了的景象.白天的天居然是蓝的,夜晚的星空上居然挂着一钩弯月,远处的湖边在漆黑的夜里居然飘荡着几盏明灭的渔火…不知这似曾相识的画面在工业化,城市化的广袤大地上还能否再现.

蓝色是一种多么浪漫的颜色.

但是这blue在很多情况下并不是我们所说的天蓝色.

在英语里,形容一个人气急败坏,筋疲力尽的时候说:blue in the face.这未必是我们说的蓝色吧?

在表示千载难逢时,英语说:once in a blue moon.这也未必是天蓝色.

那能让我吃得血变成蓝色的蓝莓blueberries也不是天蓝色.顺便提一句,蓝色的血,blue blood在英文里是贵族的意思.因为他们整天躲在室内忙着搞阴谋诡计,苍白的脸上一根根血管都是青里泛蓝;那些整天晒在地头的愚昧民众便以为那些治国的栋梁身体里流的都是蓝血.你现在明白流蓝血的为什么要建立深海舰队blue sea navy了吧.人得从哪来到哪去,葬身鱼腹是回老家啊!

美国人没有贵族的概念,作此声称的百分之百都是骗子.但是有一个词形容名门望族,born with a silver spoon in the mouth,叼着银饭勺出生.多年前德州的女州长讥讽现总统布大人丢人现眼,把这句话改成了He was born with a silver foot in his mouth!我每每想起不禁开怀大笑.

最近中国的猪又纷纷得了叫blue ear的蓝耳病,连肉价都抬起来了.此前还有一种更普遍的病叫blue tongue,蓝舌病,也是病毒引起,以传染羊为主;也传染其他牲畜.其症状基本跟蓝耳病相似,高烧,流口水,头和舌肿胀.想想疯牛病就是从羊传到牛身上,不知现在的猪蓝耳病是否也跟羊有某种联系.不过政府说了,就是吃了得此病的猪肉也不会致病.老百姓最信政府.就像那首歌里唱的,听话就听党的话么!

Blues就不是蓝色的复数了.这是布鲁斯音乐,也就是演奏带唱的黑人爵士乐.那种忧伤的调子,那种低沉,那种把人变成吃猪狗食干牛马活的奴隶时代的回忆…顺便补充一句,尽管这词是复数,后边要跟单数动词,I enjoy the blues he plays.

由此就生出了另一个表示厌恶,不情愿的词:Monday blues星期一压抑症.那些厌学的,厌上班的最讨厌星期一.他们常常在星期一早上铁青着脸一言不发.这就是犯了病.

让蓝色多给人些浪漫,少给人以忧伤.

所有属于未来的孩子都有权利生活在蓝天白云之下.

Don’t let the blue sky appear once in a blue moon.

2007-8-7

Monday, August 06, 2007

万人空巷迎芒果的故事
The Mango Story

幽幽鹿鸣/Yoyoluming


第一次知道世界上有种叫芒果的东西还是在文革的时候.至于那个字怎么写过了好几天才弄明白.

我只记得忽然有一天满街锣鼓喧天,又是举旗的,又是游行的;走在队伍最前头的手里捧着个鱼缸似的玻璃盒子.那盒子下边是个木托,盒子里边垫着层红布,上边放着个黄灿灿的形状像猪腰子样的东西. 伟大领袖把遍天下的国际友人送的芒果转送给了忙于文革而废寝忘食的领导阶级.于是领导阶级就倾巢而出地走上了街头来向领袖致敬.

走过几条街,迎面又是一队形制相同的人,同样个个一脸兴奋,同样敲锣打鼓地抬着个玻璃鱼缸.估计那一天北京到处都是这样的游行队伍,估计那天鱼缸里放的都是真芒果吧?

没过多久,在很多机关学校里就出现了一个类似佛龛的玻璃陈列柜,里边放着一个西红柿不是西红柿,茄子不是茄子的腊制芒果.然而每个人脸上的表情更严肃了.大家小心翼翼地走上前去,探头探脑地瞻仰着这带有某种神秘与喜剧色彩的复制模型,似乎在心怀崇敬的同时便得到了一种神佑和与神的沟通…

我不止一次地近距离观察过玻璃罩后边的腊制芒果,心里总是带着一种难以名状的失落,我啥时候能吃上个真的呀!

很多年后,当我第一次读到在西安发掘法门寺的过程和对唐朝迎佛骨及影骨(仿造的替身佛骨)的盛况的描述,不知为什么,我一下想起了当年全城百姓出迎芒果的盛况.同样的万人空巷,同样的盛况空前,同样的心怀虔诚…我居然目睹了复活的历史.

很多年后,在我离开了中国之后终于吃到了真正的芒果.那沉甸甸的墨西哥芒果比小时候见到的茄子还大.要是遇上劫匪当武器掷出去,肯定能把坏人砸成残废.

还有那东南亚产的扁芒果,黄黄的摆在店里像堆金子.大概我当年看见的蜡制芒果就是这种艺术化了的芒果吧.没准当年的芒果就是从离佛祖的家乡不远的地方送进中国的?

我喜欢吃芒果.把从店里买来的冻好的芒果丁倒入搅拌机,加足水和奶,挤上一个青檬按下键,顷刻之间就制成了酸甜适口的芒果冰.这是消夏的最佳饮品.

我当然也知道伟大领袖为什么把这么好吃的东西送给了人民.他太迷信了.他知道那芒字的草字头下边是个亡字;而那草字头与他的姓…不知道是哪国的坏人竟然把英文叫Mango的东西送给了我们的伟大领袖.Man Go!真是太便宜了这假惺惺的国际友人!

2007-8-6

Sunday, August 05, 2007

怎么翻译胡搅蛮缠与胡说八道
How do you say that in English?

幽幽鹿鸣/Yoyoluming


最近中国的一些老字号商家在开始纷纷向海外寻求产品的正确译名.这是个正确的举措.记得有一回我在一家富丽堂皇的食府就餐,翻开菜单一看,好家伙,不知店家从哪儿雇来的译手,那松花蛋被译为“存了一千年的蛋;”糖醋鲤鱼译为“在糖和醋里游泳的鱼;”樟茶鸭是“在樟树或茶树下熏死的鸭子.”我合上菜单对服务员说“你给我弄一只在茶树下熏死的吧.”你说假如是一个洋人来吃这样的饭多有助于了解中国文化!

还有一回走在一座新开发城市的街上,只见对面路边一家理发馆居然用双语做了块招牌.那惹眼的英文是这么写的“We cut heads.”我看了直觉得脖子发凉.这比孙二娘开的人肉包子店胆大多啦,光天化日之下就敢把人家的头给砍了!

在同一座城市的熙来攘往的闹市区我还见过一家女服店,店门的上方大书“Sex Clothes for Sex Girls.”把性跟性感弄混了,就不是作服装生意喽.再看看过路的,进店的人个个都是一脸的正气与坦然.啥叫思无邪呀!

翻译并不是逐字的直译,更不是望文生义.咱们来做两个简单的练习看看两种语言的互译问题在哪里:

“胡搅蛮缠”究竟该怎么译?

1.初学英语者:
Hu stirs and Man ties it up.

2.翻译酒店介绍和街头广告,菜单者:
Stirring up something before one ties it down.

3.教英语者:
To talk nonsense and argue continuously.

4.权威的汉英字典:
To plague somebody with unreasonable demands.

5.我的翻译:
Son of a bitch!

那么如何翻译“胡说八道”呢?

1.初学英语者:
Hu says eight roads.

2.翻译酒店介绍和街头广告,菜单者:
Hu talks non-stop for eight blocks.

3.教英语者:
To talk unreasonably until one’s head drops off.

4.权威的汉英字典:
To talk nonsense.

5. 我的翻译:
Bastard!

到了胡搅蛮缠,胡说八道的地步你还玩什么风雅!

2007-8-5

Saturday, August 04, 2007

红颜色在英语中的含义
The Color Red

幽幽鹿鸣/Yoyoluming


不同的文化对颜色有不同的理解.因此颜色在不同的文化中带有不同的含义.在中国文化里,红色代表吉利和喜庆;具有避邪和兴旺的双重含义.红色当然还代表革命与鲜血,它还曾作为政治符号出现在标语口号当中.文革时最常听见的话就是把毛泽东思想比作红海洋,要用它创建一个红彤彤的新世界.现在想想如果当时无论男女老少都是一身红衣裤该有多么艳绝!

在英语里红色是报警色.因此跟红色相关的词汇多与危险,警告,威胁,凶险等有关.这就是为什么美国政府公布的警戒最高级叫red alert,即红色预警.

过去装载爆炸品的船只都要挂红幡,所以red flag 今天成了引起警惕的同义词.比如:What they said raised a red flag in my mind.

Red light具有相同的含义.

以前重要的官方文件要用红带子系着,因此red tape今天就成了官僚,繁文缛节,办事拖拉的同义语.How can I cut the red tape to get it done?

过去商店里打折的商品通常系着红标签,所以有red tag sale之说.但是red tag也表示警告.如果一家餐馆被卫生检查部门red-tagged,就说明其卫生状况没有达到合格标准.

蔗农最怕的一个字是red-rot.这种菌一出现在甘蔗上,蔗皮就出现褪色,烂斑.

Red pencil 作动词代表审查,批改,捉刀促笔.The editor red penciled the entire article.

飞行员最怕red-out.即飞机急速下冲时导致飞行员脑部充血,严重的可导致眼底出血.相关的还有半夜登机的red eye flight即红眼航班.

Red-light district指性工作者出没的红灯区.

Paint the town red则指的是在街头狂欢买醉,尤其指沿着街一路进店狂饮.

Red neck过去指没受过教育的南方白人,尤其是乡下人.现在成了愚昧无知,没有教养的同义词.

A redwood person则是一个暴躁易怒的人.

Red rag则是勾起愤怒的人和事情.

在麦卡锡时代给一个人贴上同情红色政权的标签能断送了其前程.因此redbait指给别人戴上政治帽子以达到诽谤的目的.

其他跟红色有关的词语还有沾一身血污的redwat.

海水因污染出现的红潮red tide.

出现赤字,经营亏损的red ink, in the red.

表示滚烫,震怒,棘手的red hot.

做坏事被当场抓获的red-handed.

在这种对红色有文化偏见的环境里,连吃的肉都被分为吃下不健康的red meat对应white meat; 想象一下weaving a red flag(挥舞一面红旗)是多么具有令人侧目的喜剧效果.

说了半天,有什么好事跟红色沾边吗?有两桩.Red carpet和red wine.前者是给予到访外国元首的最高礼遇,红地毯欢迎仪式;后者当然就是这几年(酒鬼买通了研究人员)四处宣传的对健康如何如何有好处的红葡萄酒.

文化差异都是通过例如语言而表现在这些细微之处.不懂得这种差异往往容易造成尴尬.这种尴尬如果在不言中则很容易造成副面的印象与结局.

A red-faced person可能是因尴尬而脸红;可能是因愤怒而脸红;也很可能是因厌恶而脸红.

2007-8-4

Friday, August 03, 2007

曾骗了你的父辈和几亿人的新闻
The Treasured Lies

幽幽鹿鸣/Yoyoluming


五十年前,现在被称为爷爷奶奶的一辈人经历过一场叫大跃进的运动.当时一穷二白的中国在英明的领袖指引下,想通过一场全国总动员,男女老少齐上阵的生产力大激发跑步进入共产主义.

遗憾的是在这场上下一致,同心同德,热火朝天的运动中,人们不明原因地集体丧失了理智和常识.在一个农民执政的国家里,农民出身的领袖们居然相信了农民(和)干部制造的铺天盖地而来的不实之词与弥天大谎,最终使国家和人民付出了极沉重的代价.

今天用几个问题作为开篇吧.

你见过一株结九十八个穗的水稻吗?而且平均每个穗上长着一百五十多粒稻子.换句话说,一棵水稻可以结一斤左右稻谷.

你见过高五尺,穗长一尺的水稻吗?这株水稻一穗结七百四十粒稻谷.

那么你是否见过每穗结九百多粒的水稻呢?

你见过每株结一百一十四个穗,四千五百多粒的麦子吗?

你见过一丈多高,结九个棒子的玉米吗?而且“个个棒子都像棒槌一样”?

你见过比一般谷穗长三四倍的谷子(小米)吗?它的穗长一尺九寸五.

你见过高一丈多,一棵结一千二百多荚的大豆吗?

你见过一棵结九百二十多个果的花生吗?

你见过一人多高,三个人才能合抱过来,结一万多个荚的油菜吗?它一株能产油菜籽六斤多.

你见过一个根上长着三十五棵,重六百四十五斤,可产糖七,八十斤的甘蔗吗?

你见过三十多斤重的芋头,五十多斤重的大白菜,七尺长的豆角吗?

你见过芦苇结出水稻吗?见过向日葵根上长马铃薯吗?见过又结茄子又结西红柿的植物吗?见过一个南瓜上结出四个苹果吗?见过穗形像高梁,可是结着稻谷的植物吗?



以上全部引自一九五九年一月十日人民日报题为“农展会上看‘珍奇’”的一篇署名苏群,许士杰的文章.记述的是农展会上展出的一九五八年农业大跃进的成果.两位记者在文章结尾感慨地说,“所有这一切,都反映了大跃进中的我国农民,在探索自然秘密上所取得的伟大胜利.”

这“伟大胜利”是农民被逼无奈,拿出的秘不示人的看家本事,还是那热火朝天的大跃进激发了人与植物的想象力?还是忽然之间人们忘记了丰富的汉语里久被使用的熟语诸如揠苗助长,好大喜功,投其所好,曲意奉迎,痴人说梦…当时的人,从领袖到群众,对这样的荒唐竟坚信不移,没有一个人提出异议或疑问.

面对假象,面对人云亦云的世界,面对“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强权统治…你还能保持清醒的头脑,坚持独立的判断和主张吗?当你选择与掌握着真理的大多数人站在一起的时候,你又如何知道那真理不是戴着假面具的谎言?

听说最近又有些心怀叵测的民族主义者在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地向往着新的“超德赶美”的大跃进了…

2007-8-3

Thursday, August 02, 2007

苍蝇使毛泽东发动了除四害运动
The Flying Story

幽幽鹿鸣/Yoyoluming


蔡的爷爷解放前在保定一带开过饭庄.蔡小时候听他爷爷亲口讲过这么件事.一天中午从门外进来一高两矮的三个国民党大兵.他们坐下后叫了一桌酒菜,吆三喝四地划了一回拳,到快结帐的时候,其中一个忽然大叫“你这菜里怎么有苍蝇!”蔡的爷爷知道其中有诈,急忙从柜台后走过去取过漂着苍蝇的盘子,下手捏起苍蝇当众就吞了下去;然后陪着笑脸说道,“老总,是您看花了眼,小店薄利多销靠得是您们的抬举,小的哪敢让苍蝇扰了您的心境…”三个诬赖在众目睽睽之下只得付了帐骂骂咧咧而去.

把死苍蝇投在吃完的菜里想白占便宜的事现在少了.但苍蝇没少.前不久我还一边挥舞着一只手在空中驱赶着苍蝇,一边用另一只手抄了筷子在一家窗明几净的食府里吃过饭.在这之前,我跟几个朋友还在餐馆目睹过苍蝇自杀的全过程.

那是去年深秋的某天中午,几个朋友在一家餐馆为我饯行.大概因为气温已经让苍蝇感到了寒意,汤刚一端上桌一只苍蝇就一头扎进汤里变了佐料.大概其他苍蝇怕我们被人误会,在服务员正要把苍蝇海鲜汤撤掉的时候,另只俗称绿头蝇的又大义凛然地一头攮进了汤里…

那天我才发现苍蝇是一种极具悲喜剧双重性格的,哦,昆虫.

难怪当年中国曾经打过一场包括苍蝇在内的除四害的人民战争.

这场人民战争跟文革一样是伟大舵手亲自发动和领导的,因为他似乎特别讨厌苍蝇,连诗里都没放过点它们名的机会.

毛泽东在1960年写道,“无论老人,小孩,青年,壮年,教员,学生,男子,女子…都要尽可能地手执蝇拍及其他工具,大张旗鼓,大造声势,大除四害.”他说这件事具有“移风易俗,改造世界的意义”务必要“使得家喻户晓,人人动作起来”同一年他在天津会议上还对此作了补充性说明,“这个除四害…原来中央那个批语不动人,…凡是办一件事,你不大吹大擂,有声有色,讲得神乎其神,谁听呀!”我敢说就是今天的苍蝇们听见这样的话之后也会被吓死.

于是举国上下的人民就行动了起来.

当时的人民日报曾登过一篇报道,安徽巢湖“一等卫生先进工作者”,工人顾有昌从1952年起六年如一日地除四害,仅仅在1957年里就挖了25斤零10两(当时的称是16两为1斤)苍蝇蛹,蛆31斤;你算算他平均每天要忙着消灭多少苍蝇和蛆蛹.

武汉市安静街72岁的蔡月英老太,三年如一日除四害,五次被评为市,区爱国卫生模范.据报道她一个人就徒手灭掉了240万只苍蝇!要知道滴水成河,粒米成箩,聚沙成塔.拿240万只苍蝇是能填满一个会议室的.

任何生灵的生存在受到威胁时都会激发出更强的生殖繁育能力.再轰轰烈烈的政治运动都无法战胜苍蝇.

大跃进失败了;除四害也失败了.毛泽东死后文革以他的老婆受审而结束了.那没完没了的政治运动都一一结束在失败之中了.这小小的寰球依然响彻着苍蝇的嗡嗡声.

因为这个世界归根结底是属于苍蝇的.

2007-8-2

Wednesday, August 01, 2007

笑读一九五八年的人民日报
The News Article from Fifty Years Ago

幽幽鹿鸣/Yoyoluming


一九五八年中国的农民忽然一夜之间诗性大发,可惜当时没有全国超男超女大赛,也没有国际选秀这么一说;让很多人才白白地埋没了.这里有当年的报纸为证.

一九五八年十月二十二日的人民日报上有一篇新华社记者古平写的题为“人人写诗个个唱”的文章.讲的是他在江苏省常熟县和平人民公社白茆乡的采访所见.

记者说该乡的墙壁上到处都写满了“目不暇接”的新山歌.包括公社党委书记,食堂的炊事员,七十三岁的老人在内的歌手,诗人们在一年多的时间里,写出,唱出了三万首新山歌.当年八月初乡文联成立后,一百多个新会员组成了三十个创作小组…乡文联在全社五千多刚摘了文盲帽子的学员中开展了一人五首诗的运动,出现了人人写诗个个唱的热潮…

文中特别刊登了其中的四首以飨读者.

在该乡的入口处白粉墙上记者看见了这么一首:

小农经济独木桥,合作社是康庄道,
人民公社办起来,天堂哪有人间好.

你说老百姓的感觉有多么敏锐,他们进了人民公社,解决了吃饭问题,马上把生活跟天堂联系在了一起.

另一首题名为东风吹的民谣是这么说的:

东风力量大无穷,
吹得迷信连根拔,
吹得保守一扫空,
吹得落后沉海底,
吹得贫穷影无踪.

这风吹得真是气壮如牛,惊天动地.不知吹这么大的风对庄稼的收成有没有影响.

在一大队食堂工作的炊事员在食堂的墙上留下的诗是这样写的:

九月菊花透心黄,
人民公社是天堂,
心里喜,嘴里唱,
山歌飞过白茆塘.

这分明是一个吃饱喝足的人喜滋滋地说出的心里话.守着粮食天天随便地吃是一种多么的暇意与满足.千万别把粮食都吃完了,不然“透心黄”就成了“透心凉”.

一位“雪白的胡须齐到胸口”的七十三岁的老人是位能写善唱的歌手,这位经历了几个朝代的创作高手留下的诗歌不知用的是什么时态,因而说不清是白描还是想象:

白茆乡大变样,
白茆塘开得像运河样,
两岸房子造得一式样,
屋后花园门前场,
电灯照得满场亮.

就是今天很多地方都没达到如此的水平啊.这样的描写对今天搞房地产开发的太具有参考价值了.有水,有花园,有电,没有树;要是再有电视天线不就是今天的城市吗!

可是在这具有代表性的四首诗歌里没有一首提到劳动;提到种地;提到要去生产,创造价值;提到的都是一种期望式的享受与抒情.是现实欺骗了眼睛,还是理性迷惑了现实?

没能亲身经历那个汹涌澎湃的时代;但读过在那个时代成为历史之后亲历者的叙述,那是一个天天喊着“超英赶美”的火红的年代;那是一个亩产破地球记录的年代;那是一个砸锅拆门板的大炼钢铁的年代;在那个年代里天天都是不夜天.

白纸黑字的采访记实,权威的新闻媒体舆论,政府的喉舌与声音,代表的是人民和他们切身利益的报纸…

当人们喜不自禁的时候,往往就把自己变成了荒唐的笑料.

公正,客观的报道有时也很难经受住时间与历史的检验.

公正,客观的报道少之又少.普天之下皆然.

2007-8-1

Tuesday, July 31, 2007

老百姓所面对的世界与人生
The Small Potatoes and the Big Brothers

幽幽鹿鸣/Yoyoluming


如果给你一张纸让你列出一个你认为改变了历史的人物名单,你也许可以写下五十到五百个名字.那真正学历史并以此为生,还没被饿死的人也许能写下上千个名字.

但哪一次历史的变迁不牵扯到成百上千万,甚至上亿人的参与?他们可曾把握,控制自己的命运?这些名不见经传的老百姓并没有在史书上留下只字片言.他们只是被称作“人民”和“群众.”在特定的历史时期他们甚至被称为“暴民”和“土匪.”他们的命运就像被操在一只无形而有力的巨手中的柴刀,披荆斩棘地为胜者杀开一条血路;然后用他们自己的生命变作渣石铺在了通往辉煌的路上,让那载着青史留名或遗臭万年的人物的车队隆隆而过…

被称为老百姓的小人物是历史的一道风景线.因为他们擎起一种文化,支撑一种制度;他们是决定历史走向的潜流.

墙头草随风摇,哪边风大哪边倒说得是他们吗?

面对极权而选择道路以目,禁若寒蝉的是他们吗?

在战场上像草样地被砍倒,像洪水般不断地朝前涌的是他们吗?

脚踩两只船,既能俯首贴耳当顺民,又能打开城门迎接新贵的是他们吗?

为统治者火中取栗,人云亦云,自相残杀,互相告秘的是他们吗?

忘记了血肉相连,唇亡齿寒而效忠于一部国家机器的是他们吗?

自觉自愿地接受了说教,然后用示范去教化别人的是他们吗?

带着恐惧和盲目而成为政治口号及目标的追随者的是他们吗?

生活在错觉中,并让别人产生同样的感觉错觉的是他们吗?

拥护爱戴,三呼万岁,夹道欢迎,然后打倒偶像再踏上一只脚的是他们吗?

乘人之危一拥而起,拳打脚踢乱中渔利的是他们吗?



老百姓的命运由谁操控?老百姓的生命由谁捡视?老百姓的感觉由谁决定?老百姓如何保持独立的人格与见解?老百姓如何拒绝人云亦云?如何不沦为工具?又如何像个人一样地活着?

把“他们”两字换成“我们”如何?

2007-7-31

Monday, July 30, 2007

当年教过俺的那位外教
The Foreign Language Expert

幽幽鹿鸣/Yoyoluming


大概是在大二那年的下学期,学校不知从哪儿给我们聘了位外教.

看样子她比我们大不了多少.一头金发披在肩上,灰色的大眼睛就像一汪秋水.论身材,论长相她都是个当之无愧的美人.

第一天来给学生上课,自然要先自我介绍一番.

“我叫丽莎,丈夫是我的高中同学.”

我们静静地听着她那沙哑的声音,恍惚中觉得是勾魂的仙女下了凡.看看坐在我周围的弟兄们,一个个都紧抿着嘴怕把口水流在课桌上.

“我丈夫是出生在美国的第三代华人.虽然中文讲得不太流利,但公司很器重他,把他派到北京办事处.我就跟来了.”

大家默默地交换了下眼神,觉得心里挺热乎的.嫁给了中国人,那跟俺们就算半个老乡啦.

“我丈夫姓便(汴).我婚后改姓了夫姓.你们以后就叫我小汴吧.”她用生硬的中文把“小便”两字说得清清楚楚.大家心里都不由地格登了一下子.

坐在旁边的孙轻轻捅捅我“好在年纪不大,不用管她叫大便.”

大家一直坚持叫她丽莎,让她觉得中国学生真是太懂礼貌了.

2007-7-30

Sunday, July 29, 2007

那远古的美洲夜郎大帝国
Not All from the Book


幽幽鹿鸣/Yoyoluming


最近在旧货市场上花了两把铜钱买了三十斤旧期刊,都是些唐宋年间活版印刷的百姓日报什么的.我冒着被灰尘呛死的危险,一边咳,一边一张张地翻检着,忽然就从中掉出个发了黄的小本子.我拍拍土,拿起来一看,是清朝初年一个叫张四的写的古美洲夜郎国游记.

按张四的说法,古美洲夜郎国当时借着房地产开发的强势,吞并了周围的六乡四镇,居然就成了古美洲夜郎联合大帝国.百姓家家院子里有口井,井里坐着井底之蛙;人人戴眼镜,谓眼不见为净.每条街上都办起了什么什么一条街,比如食品一条街,仿冒一条街,苏丹红调料一条街…走在街上人人手里举着串烧烤,个个吃得嘴里流油,红光满面…据记载古美洲夜郎国开国的时候,人们见面时的问候语是“您吃了吗?”到张四写书的时候人们见面问的是“你拉了吗?”可见这进步还是很大的.

我读着不禁羡慕起当时人们的生活来了.

古美洲夜郎国里的老百姓可不像今天的西方社会,人和人之间明明没什么沟通,可天天霸着电视,报纸,广播为屁大点事辩论来辩论去.人家都是上班炒股,下班跳舞,天天买醉…日子过得务实,充实,踏实,老老实实.

医学发达.人家什么药都买得到,用得起.而且药都是分三六九等,想买真的有真的,想买假的有假的;完全按人的经济承受能力划分.如果吃了伟哥,包了三奶啥的需要就医,街上到处贴满了诊所地址,无论你是看疮疣还是看糜烂可选择的场所多啦.哪像现在的西方社会,有钱没钱看病都难,有钱的比没钱的看病还难.

法制深入人心.张四说这点主要体现在道路交通上.大家一开车谁都不让谁,最后就都挤在路上寸步难行.可大家挤着谁都没跟谁生气,人人都是一团和气.人家的政府说抓就抓,说杀就杀;大伙从来没意见,更不会说半个不字. 哪像现在的西方社会把人抓错了,过二十年放出来还得赔钱.在街上遇见打架斗殴,杀人越货的大家都站在一边看着.他们不是看着受害者幸灾乐祸,他们是等着履行公民荐才的义务.只等着见义勇为的一出现,马上把他竖为社会楷模的超男超女.

老百姓心态比较健康.肉贵了吃菜,菜贵了喝水.哪像现在的西方人,车越开越大,人却理直气壮地质问为什么汽油老涨价.人家体谅政府的艰辛.人家说得好,十羊九牧有什么不好,经济强壮了我们养得起.公仆吃喝有什么不好,他们不吃,我们也吃不起.等东西放得不新鲜了,还不是得我们吃下去.

重视教育,建立了一套完善的三级人才鉴别制度.学生好坏看成绩,老师好坏看押题,学校好坏看升学率.学生的积极性主要靠名校,名牌,名店来调动.人家的学生也不健身,还不是活得那么健康.虽然不能人人受教育,可人人有学历.走在街上随处可以办证,简直就是人才济济.哪像现在西方的孩子,脂肪多了不吃,菜少了不吃,书厚了有意见,考试多了有意见.人家的学生就喜欢考试.在一个社会里会考试的多了能没有希望吗?



啊呀,这书买得真值.要是能生活在书一样的世界里是多么地…

2007-7-29

Saturday, July 28, 2007

拆开知识一看,我受益匪浅
That’s Serious Stuff

幽幽鹿鸣/Yoyoluming


我最喜欢谈教育,因为我特尊重知识,因为知识来之不易.所以才有求学和求知之说.一般的人只有食欲和性欲,要是一个人有了求知欲,去求学,去求知,这谱可就大了!

求知的过程包括两个部分,学跟问.如果一个人只学不问,或只问不学,都无法变成一个有学问的人.有学问的人是怎么来的呢?靠读书,念书和背书.所以有学问的人又叫读书人.读什么书呢?读教给你往后看的书.所以学问是一种教你具有后视能力(即脑后长眼)的科学.那视力和记忆力最好的就叫才子(其实是“踩字”的谐音).据说他们之中的幸运者要是几十年寒窗读下来还没把身体搞垮的话,就是手无缚鸡之力,也有黄金屋和美女伺候.

一个人有了学问才有知识,又叫学识.知识包括两方面,知道和识别.一个人只有在学了一肚子的学问之后才知道怎么识别.所以有了知识后无论你见到什么,心里永远有一把可供参照的尺度,即用读过的书来衡量现状和未来.“温故而知新”就是这么来的.

虽然世间的事物千变万化,只要记住“万变不离其宗”就行了.一边说着一边做出如来佛状,将五指伸开并拢;这姿势一摆连孙悟空都跳不出其掌心.所以知识总是与渊博相联系,于是那些没赶上黄金屋和颜如玉的,有池塘(渊)和土地(博)伺候.估计当年的地主就是这么来的.

作学问可是件严肃而艰苦的事,万万马虎不得.

所以汉语里有“苦读”,“治学如治川”之说. 因此汉语里又将孜孜好学者称为“学子”,意思是为了作学问要去装孙子或者更直白一些,学习的目的就是为了装孙子.只要有红包,被赏识,叫人家两声爷爷不疼.

有了学问才能“进阶”与“及第”,即“学而优则仕”.你说一个人花费了这么大的功夫,没有被一次次的考试淘汰,打垮;败了再战,愈战愈勇是何等的令人景仰.最后没成了喜不自禁而颠狂的范进,终于得到了世人的承认能不令人,令己感叹!

所以你经常能听见有人吹牛自己在职场上如何如何,又是如何奋斗成功的云云,这牛不吹心里不平衡呀!所以有了知识就得会扯蛋,要摆出付正义凛然,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整天人前人后言必道德,语必是非.不摆出这么付装模作样的上帝的面孔谁人识得你,你又如何能成了楷模!

知识作大了,就成了“知识分子”.有些人便又心有不甘,觉得委屈.怎么本事这么大才是个分子.你还别不满意,那连分子都够不上的粒子多啦.再说当分子总比当分孙好吧!

所以说一个人要想爬上通天梯,一定要先学会自虐.你就啥也别打听,啥也别去管,就是天塌了,记住是先砸死高个子的;记住就是外边发了大水,你只要守着张桌子能漂起来就淹不死.所以古人有所谓非礼勿言,勿听,勿视之说.你别管啥正义,啥是非,啥社会,啥现实…你就死心踏地去苦读,研读,读了再读,把书背熟了,把书翻烂了,把眼读得整天冒金星,把人读得走路摇摇,见风就倒;你必成功.成功了有得是酒,有得是钱,有得是女人,有得是风光与排场去摆.先把脑子装满了,装满肚子就容易了.天下的水牛,黄牛你愿吹哪条随你挑.

那些大权在握的,高高在上的,事业成功的容易吗.人家付出了多大的代价,人家吃了多少的苦!要是有时候人家忘了为人民服务,没良心,公心...你一定要谅解!

人家累了.

2007-7-28

Friday, July 27, 2007

瞧瞧人家古人怎么作学问
Role Models in Learning

幽幽鹿鸣/Yoyoluming


你现在要是在街上看见车队,马上会想到两种可能:结婚的在游街或者伪挨屁(VIP)在招摇过市.以前可不是这样.在过去街上凡是出现了车队,那是有知识的人物经过.他们一出来身后一般都跟着五辆车,所以叫“学富五车”.你现在知道中国人为什么重视教育了吧.因为大家站在路边一边看,一边心里就涌起一股景仰的感觉,发誓要效仿圣贤,就是自己组不出车队也要让自己的孩子有这么个风光的车队.

在求学的过程中没有人比中国人付出的代价更大,在光荣之前走了一段很长的曲折之路.给你举几个范例.这可是激励了无数代学子的典型.

头悬梁.
这是个亡命徒型的.为了不向疲倦和懒惰屈服,把头发结在房梁上.看来为了求学或治学,头发不能留得太短.另外房顶不能盖得太高.你想象一下这情景,屋里一张桌子,上边是一盏昏黄的油灯,四处摊开的是书和纸,学子一脸正气端坐于前.他目光如炬,目不交睫;已经给自己立下了军令状,背不出书上的东西,上吊!

锥刺骨.
这个更壮烈.一手握书,一手拿凶器;像个针灸大夫不住地朝自己的穴位捣.干什么都是有代价的,想读书就得付出血的代价.当然啦,如果是夏天因为失血过多不会觉得太热;冬天身体因为疼痛肌肉一收缩又不会觉得太冷.这不是一举两得吗!治了学问还节省了能源.这是个环保型的学者.看来以前开文具店的并不会做生意,要不今天就该称文房五宝了,笔墨纸砚之外备锥!

如囊荧.这个会生活.布口袋透光性那么差,得抓多少荧火虫才能亮得像盏灯啊!这个家伙为找个借口溜出门去透透气,捎带着玩玩,不惜能想出这么有创造性的办法并且青史留了名.这,就叫人才.看来以前荧火虫比现在多,要不他抓够了天也亮了.想象一下坐在半袋虫子跟前,随着那绿悠悠的荧火的一明一灭,那学子高声诵读的情景.诗人呀!

如映雪.谁能大半夜的就着室外的雪依窗而坐去读书.那时候窗子没玻璃,屋子没暖气;可他就能想出这么动人的办法感染激励后人.也许他坐着坐着举头望见了那轮明月,索性坐到了室外的雪地上.冰天雪地里就坐着这么一位勤奋好学的学子!这个真应该去考戏剧学院,他太有表演天才.他比章子怡在十面埋伏里被砍倒了又站起来悲壮多少!

作学问在中国是何等的庄严.难怪今天我们称这个过程为教育.当然啦,对老师来说,那些只学不问的,光听不说话的,教着教着老师就以为是在教鱼;对那照猫画虎,生吞活剥的教着教着老师就以为是在教愚…

当那教育是为了考试,学子学着学着就变成了一条条的焦鱼.

2007-7-27

Thursday, July 26, 2007

从铅笔到电脑的长征
From Pencil to Computer

幽幽鹿鸣/Yoyoluming


过去讲故事都是以“从前”;“很久以前”;“古时候”开始的.不久以后故事将这么开始,“在没有互联网和电脑的时候…”那叫未来的孩子便睁大了眼恳求道,“您给我讲个喜剧吧,我不爱听悲剧…”

电脑,互联网的出现比铅笔的历史短多了,可它彻底改变也丰富了人的生活与世界.我现在写东西要是不坐在电脑前那叫灵感的死活也不会出来,纵使有下笔千言也是无从写起;手里捏着根笔看着一张白纸这叫脑子的东西里就只有一片空白.这叫什么事呀!

记得大学毕业后刚工作时,电脑还没普及到个人手里.那时单位里用的是电动打字机.多少个夜晚为了赶稿子,挣外快;那啪啪啪的声音要敲到深夜.遇到要赶写,翻译个比较重要的内容,错一个字母要先涂掉,换一个字要先数好字母数,然后去搜肠刮肚地找个字母数目相同的字去填补空缺.要是打着打着看窜了行,漏了一句话,只能把一张纸撤下来再从头开始…那麻烦不是搞中文的人能想象的.那个时候会打字就跟单位里会开车的司机一样是个人物,走路时跟屋顶上的卫星接收碟一样只看着天.

在那之前,所有东西都是手抄的.作业,作文,习题…铅笔,钢笔,圆珠笔…我是在全家被下放到干校后开始学英语的.那时候的所谓英语教材里全是闭门造车的信口开河,天天是Long live Chairman Mao;一提到工具就是Sickles and hammers;表示高兴用的是Happy and gay;工作场所就两个地方fields and workshops…我知道学这样的英语我永无出头之日.为了学习我先死皮赖脸地跟有原版英文书的大人混熟,把书从人家手里讨借出来,保证不弄脏,保证到期归还;然后不是挑灯夜读而是挑灯夜抄,我至今还保存着当年手抄的原版小说汤姆叔叔的小屋,双城记…用的是钢笔和那种黑面红脊的笔记本.那时候要是有台电脑,要是会打字…大概就该感慨没电了.

再早的时候写字用的是铅笔,最好的是中华牌的;深绿色的六棱形.一边捏着写,一边拿牙咬笔杆;往往笔没用完,一头已经被咬得坑坑凹凹…笔头要削得尖尖的,一使劲,断了;再拿起转笔刀…那时候人人有个铅笔盒,铁的;里边装的除了铅笔还有橡皮,有时候在上学的路上顺手抓只金龟子放进去带到班上去…

那时候没有想到将来会有一天世界上的任何人都能在几秒钟内互通信息,更没有想到坐在家里就可以随时造访世界上的任何地方,进图书馆,博物馆,游览名山大川…那时候天天想的就是让全世界所有的穷苦人都能早日过上我们过的日子;那时候虽然连行动自由都没有,买张火车票都得要介绍信,可是据说因为天安门道路通天下,所以我们的朋友遍天下.

在用了电脑很多年以后我才知道,在我用铅笔的年代里,很多孩子并没有受教育的机会,很多完全是因为错生在了某个家庭,某个地方…

也许他们今天也都玩上了电脑游戏吧?

2007-7-2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