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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nday, April 09, 2006

晨雪
Morning Snow

幽幽鹿鸣/Yoyoluming


今年的夏天不但奇热无比而且持续得时间很长.

在那挥汗如雨的日子里我不知道有多少人在诅咒中热切地盼望着冬天的早日到来.

冬天终于来了.带着股股寒风横扫着大地.

雪也来了.

刚过了感恩节已经下了两场小雪. 今天一早,我把房前屋后的积雪扫净,觉得浑身的精力还是没完全释放出来,于是踏着朦胧朝东走去.这是我每天晨跑的路,跑到尽头正好两英里,掉头再往回跑,到家正好四英里.

我沿着路一边走,一边听着雪在脚下发出的咯吱声,吸着被过滤了的空气.过了警察局,过了地铁站,过了麦当劳;穿过了一条街,又穿过了一条街.

速度,距离和时间的关系被夹着雪的风重新定义.一个应该躺在热被窝里独享宁静的星期日的早晨.

跑步路线的尽头是座过街天桥.桥下的西边是铁路,靠东是车流不断的沿湖大道.我趟着还没有人迹的新雪,忽然觉得内心里的那股顽皮要冒出来.

我停下来,用戴着手套的右手在平坦的桥面上划着,每个字母有尺来长:

`小弟先到此.`

`今天可真热.`

沿湖大道上的车在桥下通过,我满意地看着地上的字,不知为什么忽然产生了小时候和几个同学逃学时的欣快感.

每个人都得长大,然后装出付老成的样子让社会接受,可每个人心里其实都有一个拒绝长大的孩子.我使劲按按羽绒衣,好象怕那小子跑了.

湖水是铅黑色的,浪在寒风的怂恿下不断朝着湖岸冲击.一波一波的湖水在涌起,涨大;好象下面窝藏着一个巨大的怪物.

四野一片白茫茫.只有几株秃树摇着枝条在无声地呐喊.

远远地看见北边市中心的高楼大厦在雪和雾中睡眼惺忪,灯光明暗闪烁.说它是文明的象征,不如说是一头卧在黑暗中的怪物在等着吞食喧嚣,贪欲和庸碌.

雪在静静地下着,从容不迫,落地无声,入水无痕.我望着东边天水相连的远方,在那灰暗的后边,当有一轮艳阳.

我把手伸进上衣口袋,掏出手机.

我要给那东方的朝霞打个电话.


2005年12月4日星期日